孟如寄冷眼望着盏烨:“所以呢,这不是你逼他们的吗?”
“我没有逼他们,我告诉他们了,粮食均分,足够。孟如寄,你看看,不管在哪儿,人都是这样,从未变过。”
孟如寄闭上眼,忍住所有的情绪:“所以,你想用这理论,说服我与你一起,做那可笑的灭世的梦!?”
“可笑!?”这两个字终于刺痛了盏烨一般,他盯着孟如寄,“对,若是只有我,这便是可笑的梦!但孟如寄,你不一样!那拥有创世之力的内丹,你可以运用!你有创世之力!你大可成为新的神,造新的人!完美的人!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会成为一把刀,你的刀……”
孟如寄忍无可忍打断他:“你真荒谬。”
盏烨不解的望着孟如寄:“是你荒谬,你明明见过,明明痛苦过……”
孟如寄深吸一口气,终于用足了耐心:
“我最后一次,与你说这话。盏烨,多年前,带你回山,我对你,有错,错在只教你术,未教你道。以至于,千年前,到现在,你我彻底背道而驰。我不理解你,你也不要试图说服我。”
孟如寄望着他,神色坚定,毫不退缩。
“我杀过人,但我手上最多的人命是我自己。懦弱、畏惧、退缩、偏执,无数个道心不稳艰难前行的日子里,我都杀了一个我,救了一个我,及至现在!我!有自己的所思所悟,所感所想,你不用妄图改变我。我不会变,就像你一样。所以,盏烨。”
孟如寄一字一句道。
“你我,注定你死我活。”
窗户上有禁制,但窗外的风却吹了进来,带着云海之上的寒凉。
“对。”盏烨低头,“你的灵魂,千锤百炼,该是如此,这也是我认为你最好的地方……”
他神色晦暗,沉默许久,不知在思索什么。
孟如寄不想再与他站那么近,她想离开,一个茶杯却递到了她面前:“说了那么多,喝点茶吧。以前你不是夸我泡的茶好喝吗?”
“四十五条人命,你死一次也就还了一条,我也不会再喝你的茶。”
孟如寄冷淡的答完,自己坐回了床榻边。
“你要做的事,我不会帮,甚至,一定会阻止。只要我能找到办法。”
“我知道。”盏烨望了孟如寄一眼,神情虽是平静的,但那漆黑的眼瞳里,却似有旋涡正在成形,“我睡了千余年,见你之前,我很害怕,怕你变了。但现在看来,你一点都没变。这很好。”
盏烨呢喃着,身上的戾气再次飘了出来,不过下一瞬,他脚下的阵法展开,他身影消失在了房间里。仅有一句难以辨别喜怒的声音,在空气中留存。
“……再好不过。”
孟如寄心觉不妙,她皱了皱眉头,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枝条,拍了拍,见毫无反应,只好长长叹了口气:“这次是真走到穷途末路了不成……”
“倒也不至于。”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孟如寄的耳朵。
孟如寄忽然一个弹跳,原地站起,激动得四处寻找:“莫离!?你这老……老人家!终于出现了!?”
“嘘……”
孟如寄觉得自己衣服里面石头蹦了两下:“这里说话不方便,你先睡个觉,我们,梦里见……”
听着这语气,孟如寄似乎都已经看到了那个过于白皙的男子,狡黠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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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天的,满脑子的思绪,孟如寄当然睡不着,于是她选择了打坐入定,很快进入了迷蒙心流间。
只是,与往常的入定不同,这一次,孟如寄只觉自己神智意外的清醒。
她看着自己清醒的走入了自己的梦境里,四周,好似是一个巨大的牢笼一样的空间,背景是深一片浅一片的灰色雾团。
孟如寄随意走近了一个雾团,向里面望上一眼,于是,她便能透过那些迷雾,看清里面的画面。
那些诡异瑰丽的画面,既是她的过去,却又不仅仅是她的过去。
她看见了盏烨,画面里,展现的,正是她救盏烨的那天。
冰湖之上,少年衣着单薄,蜷缩在地,他几乎快冻死了。孟如寄正在对盏烨施加术法,术法发出了温暖的光芒,将盏烨包裹,也似融化了这湖上的坚冰与寒风。
她救了他。
可与真实的记忆不同,在这梦境画面里,孟如寄还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那个孟如寄穿着另一身衣服,是盏烨灭衡虚山那日,她穿着的衣服。她衣裳上,全是暗红的血。
她脸上也被溅上了血珠。她站在救人的孟如寄旁边,痛哭着,嘶喊着:“别救他!别救他!你会后悔的!他不值得!就该在这里!杀了他!”
一声声,一句句,都是盏烨血洗衡虚山那日,内心的痛苦哭喊。
她后悔,憎恨,所有的情绪,都在梦境里被放大。
孟如寄看着那个歇斯底里的自己,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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