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怜儿没有说话,低头绞着手中的帕子,神情还有些犹豫。
柳遥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去散散心,说来我能与他相识,还是因为之前做祭品的缘故。如果不是有他在身边,我估计也撑不到最后,更不会想到能有今天这样的缘分。”
“做山神祭品自然不好,但现在想想也不全都是坏事,所以你也不用想太多了。”
明明是来道歉的,到头却还要对方来安慰自己。
崔怜儿心底越发愧疚,终于擦了擦眼泪,用力点了下头。
醴泉庄在止戈山的另一边,距离有些远,中间要绕过一小片树林。
正下着雪,道路难行,几人走了段时间才终于走到。
望着漆红的大门,高耸的院墙,田钰顿了顿,忍不住迟疑道:“这,真的可以进去吗?”
柳遥也有些迟疑。
庄园四周环境清静,本身并不在进村的必经之路上。除了远远望见过几回,这还是柳遥第一次和人一起到这边来。
“应该是可以,我先……”
没等他鼓起勇气上前,大门忽然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脸上带伤疤的男子,瞧见柳遥同样也是愣了下。
“柳公子,”邵蒙面色依旧冰冷,语气却异常恭敬,“主子有事出去了,临走前叫我招待诸位,他大约晌午时候便能回来。”
“他知道我们今天会来?”田钰惊讶问。
“不,”邵蒙指了指门前的马车,“早上主子吩咐小人,去接柳公子和两位长辈过来散心,小人正准备过去的,正巧你们就来了。”
马车很大,外表装饰精致,垂着厚厚的暖帘,明显是提前特意准备的。
柳遥心底一暖。
那人虽然沉默寡言,万事都不在意,但偏偏在这些小细节上十分用心,绝对不会让他产生一点不舒服或者不被重视的感觉。
仿佛时时刻刻都将他放在心上。
“嗯,”柳遥点点头,“那我们先进去等他吧。”
田钰性情活泼,也不见外,刚进到院子里便开始四处乱窜。一会儿去看墙上的石雕木刻,一会儿又去摸角落里的金银玉器。
就连妹妹崔怜儿也被眼前的庄园完全吸引,忘了之前的消沉,小声赞叹不停。
只有柳遥心不在焉,一直盯着门外的方向。
“你在等那个人吗?”大约是注意到这边,田钰忽然坏笑着凑了过来。
“没有。”柳遥回过神来,连忙否认。
田钰推了他一把,“承认就承认呗,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来和我说说,你们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这么快就决定要成亲,是不是……”
田钰没有说完,声音卡在喉咙里,望着不远处的院墙,脸色忽然变得惨白。
“怎么了?”柳遥伸手过去扶他。
“不是,”田钰用力眨了眨眼睛,有些艰难道,“应该,应该是我看错了。”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满地的血迹。
黏腻又浓稠,带着刺鼻的腥气,从墙壁往下一直蔓延到地面,让人毛骨悚然。
不过如今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雕纹花砖铺成的地面干净如新,好像方才所见的都只不过是他自己的错觉。
田钰打了个哆嗦,忽然有点不敢在这个地方继续停留了。
可惜还没等他开口,之前脸带伤疤的男子已经过来回报,说他家主人提前回来了。
“哎,才刚说到就回来了。”柳遥眉眼弯弯,整张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回头招呼朋友和妹妹。
“正好,我带你们去见一见他吧。”
“那个,我还有点事,就先不过去了吧。”田钰脸色煞白,磕磕绊绊开口道。
崔怜儿正在兴头上,闻言莫名其妙,“有什么事情,你早上不是还说家里农活有人帮忙,这几天都闲得发慌吗?”
“不,不是家里的事。”田钰也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些奇怪。
之前他明明很好奇柳遥的未来夫婿是什么模样,一直想着过来瞧瞧。如今马上就要见到了,他却忽然感觉到恐惧,打心底里不想与那人碰面。
“行了,你怎么还害羞上了,”崔怜儿笑着拉他,一边压低声音道,“听说对方是京城人士,也不知道和咱们这边有没有不一样的。”
柳遥耳朵灵,顿时听见两人对话,回头无奈道:“都是人,能有什么不一样,好了,都已经到门外了,有什么事可以等下再去,不耽误时间。”
田钰僵硬点头,心里依旧惴惴。
越过游廊和台阶,几人很快走到门外,远远便望见一辆马车驶来,停下后从里面走出一名年轻男子。
崔怜儿抓着田钰的胳膊,忍不住小小惊呼了一声。
她早听说这人长得不错,却没想到居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看许多,五官眉眼,轮廓身形,没有一处不是精致,简直像是从画里走出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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