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没有见过那名山神。
所以山上才会有那座根本不像是庙宇的宅院。
如果压根就没有山神,那么这些疑点就都解释得通了。
“哦,”殷月离表情微妙,“也可能是你自己想太多了呢。”
“不,这件事其实问问里正就能清楚了,所以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柳遥语气严肃,“我记得传闻有提到过,能成为祭品的人必须身心纯净,对吗?”
“对。”殷月离越发疑惑。
“那就好办了,”柳遥抬头望向身边人,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们把婚礼提前吧,就在今天。”
“等成亲之后,无论祂是山神也好,其他更可怕的存在也好,都不可能再将我当作祭品了,是不是?”
只要不是祭品,就不会再有危险了。
他也能回到原本正常的生活。
殷月离好半晌没有说话,柳遥神情紧张,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目光怯怯盯着他看,似乎十分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柳遥忍不住后悔如此提议的时候,忽然听见对面人轻笑一声。
“好,”殷月离眉眼柔和,笑着凑到柳遥跟前,“就照你说的,我们今日便成亲。”
九桥村虽然不算穷困,但也是偏僻地方。与外头大城镇不同,婚礼流程一般都比较简便。
基本上两家订立过婚书,择好吉日,约媒人同往一拜就可以了,再轻省些的,甚至连礼银和纳彩都不用。
殷月离倒是有问过柳遥愿不愿意大办。
比如在村里摆个流水席什么的,可惜被柳遥干脆拒绝了。
在他看来,殷月离之前的种种举动已经足够张扬了,没必要在婚礼的事情上继续引人注目。
成亲最要紧是两人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经过前两日的大雪,天气难得放晴。
虽然婚期提前,但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舅母只埋怨了柳遥一句,便领着舅舅去庄园帮忙了,留下妹妹崔怜儿帮柳遥穿戴婚礼需要的嫁衣。
已经修改好的嫁衣十分合身,柳遥望着铜镜中的身影,恍惚甚至有种又回到祭祀当日的错觉。
不过也不相同。
祭祀的嫁衣是里正随手为他买的,除了颜色是大红之外,从里到外都透着粗糙,远没有他今日身上这件精巧细致。
“真好看。”崔怜儿帮他整了整衣襟。
柳遥是偏干净清秀的长相,过去衣着随意的时候尚且不显难看。如今穿着嫁衣,又仔细画了妆容,比之平日更多了几分明艳。
自家兄长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如今终于要嫁到好人家了,连崔怜儿也忍不住为他高兴。
“对了,”柳遥从镜子里分出心神,抬头问道,“爹娘他们呢,这两日没说什么吗?”
以他爹和后娘的性格,这回成亲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居然始终安安分分的,怎么想都有些不太寻常。
崔怜儿撇了撇嘴,“他们才没有空管你,之前梁木匠忽然在家中惨死,他家亲戚非说是娘亲和阿爹咒的,要找他们算账,把家里东西都砸烂了,听说阿爹也受了伤,现在正躺在家里养伤呢。”
“总之你安心成亲便好,他们做的错事,就让他们自己去承担吧。”
“那你呢?”柳遥皱眉问。
后娘和爹有什么下场他自然不在意。但妹妹还小,往后在这样的爹娘身边该怎么生活。
崔怜儿鼻子
一酸,连忙低下头,帮他把腰上的配饰挂好,“没事,姑婆待我很好,我以后应该都在城里生活,不回家了,至于小弟……爹娘他们最疼小弟,估计就算日子不好过,也不会亏待他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崔怜儿摆了个笑脸,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还差个荷包,你这里有好看的荷包吗,找一个挂在腰上,再在里面装上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就可以了。”
荷包?
柳遥一愣,他和舅母都不擅长绣活,日常根本不会特意去绣荷包之类的东西,一时间也不知该去哪里找能用的荷包。
“哎,这里有一个!”崔怜儿找了半天,忽然在枕头旁翻到个藕粉色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一枚折成三角的平安符。
柳遥接过平安符看了看,有些犹豫道:“这……好像是之前田钰送我的。”
“不管了,就先用这个吧。”
确定荷包上的纹样并无大错,崔怜儿动作熟练地将需要的东西装好,最后将荷包挂在了柳遥的腰间。
虽然觉得不太好,但此刻也确实没有别的荷包可用了。
柳遥没有办法,只能先将平安符塞到了衣袖里面。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崔怜儿仔细检查了一遍,终于点点头,“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柳遥望了眼门外,也跟着深吸口气,轻轻颔首,“好。”
屋外天气彻底放晴,阳光暖暖照在雪地上,柳遥被妹妹扶着胳膊,小心迈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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