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她们的衣物、鞋子、鞋垫,就是这么在火盆上的竹罩上烘烤干的。
就如此时,大伯娘直接掀了给小孙女烤衣服的竹罩,将里面的炭盆用棉布包着端出来,放入长方形火桶中,再盖上婴儿被大小的厚棉被,让江柠和江爷爷进去烤火,她去厨房去给江柠做吃的去。
进去前还笑容满面的问江柠:“你要吃米面还是炒年糕?今年杀了猪,做了好些腌肉和腊肠,等你开学,和柏子一起带些去学校吃!”
江大伯娘往年虽只是家庭主妇,并不在外面挣钱,但每年都养两头猪,九十年代,一头猪能卖一千多块钱,两头猪就是将近三千块,这三千块钱,是江大伯娘自己挣的钱,这也是她在江大伯面前底气十足的原因之一。
今年她因为开了小饭馆,每天都会剩下许多剩菜剩饭,今年她就多养了一头猪,两个儿媳妇也养了两头,光是每天的剩饭剩菜和米糠,就足以让家里的猪吃的膘肥体壮,于是今年卖了两头猪后,剩下的一头就没有卖,而是自家宰杀了,一来是年二十八小儿子订婚,到时候亲家来了,需要办订婚酒,二来年初六,小儿子结婚,也要办酒席。
往年一桌酒席能有个二十斤肉,每桌能有一只鸡,就已经是大席面,可今年江大伯娘家却足足准备了半扇膘肥体胖的黑猪肉冻在那里,剩下的半扇,除了猪尾巴、四肢、下水这些,又买了几副肠衣回来,晒了很多香肠和腊肉,这腊肉混着蒜叶一起炒年糕最香了。
江大伯娘一说起,江柠就觉得自己的口腔内,已经分泌出口水来,三个人都忙点头说:“要年糕!”
江奶奶刚从村口老店家里,和一群老太太们唱完基督教的歌回来,就听到江爷爷也两眼放光的想吃腊肉蒜叶炒年糕,忍不住骂道:“你个作死的老头子,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还吃年糕?吃的你不消化胃疼起来就晓得难受了!”
江柠忙道:“对对对,我去给爷爷下面条。”
江奶奶现在也不嫌江柠懒了,笑呵呵地走进来道:“你刚回来,哪里用得着你给他下面条?我来就行了!”
吓得江柏一双大长腿,忙从火桶里跨出来,“我来吧!”说着就去了厨房,和江大伯娘一起弄吃食。
就江奶奶那几十年如一日的厨艺,谁都不敢让她动手下厨,别人都说谁谁谁做的饭跟猪食一样是夸张,江奶奶煮的东西真的就和猪食没两样。
从这一点看,江爷爷江奶奶也不愧是两口子,煮的饭菜一样的难吃!
江大伯娘用煤炉下面条,江柏在一旁切年糕。
切年糕是个力气活,平常在家都是江红兵和江军的活,江红军夫妻俩分出去单过,也单独开伙。
江柏不善言辞,江大伯娘自家三个小子,和江柏也不知道聊什么,就说起村里妇人们最爱聊的话题:“你明年也大学毕业了吧?这年纪也要找对象了,等你三哥结婚,就剩你和松子了,你在外面找对象了没有?”
江柏切着年糕,脸都有些红了,说:“哪有对象,每天学习的时间都不够。”
是真的不够,又要拍戏,又要学习。
他对赚钱的渴望,可比恋爱什么的,劲头要大多了。
可能是从小就缺衣少食的缘故,他特别爱存钱,要不是妹妹提前让他贷款买了两套房一个铺子,他能把钱存到天荒地老。
身上有钱,他就有安全感。
江大伯娘坐在火炉边,火炉浅黄色的光将她的面容映的十分柔和,她温言细语地笑着说:“差不多也好找啦,在大学里面找个大学生。”
虽说现在老家的日子过的好了,可农村人普遍的想法,还是觉得村里的孩子能够走出农村,才有出息,大学生就应该找个大学生过日子。
整日里在老家的一亩三分地转悠,能有什么出息呢?
江柏就不好意思的笑。
江大伯娘就笑着说:“你也别不好意思,柠柠都找了对象了,别到时候柠柠都结婚了,你们上面的两个哥哥还打光棍。”
她这也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和侄子实在是没话题聊,她眼睛能看到的,就是江家村这么大的地方,关注的也就孩子们的这点事,能聊的也就这些事。
江柏将年糕切好后,江大伯娘又拿出一条她晒的腊肉出来。
同样是做腊肉,也不知道江大伯娘是怎么做的,她做的腊肉就是又香又好吃,还没那么咸,配合着鸡蛋、绿豆芽、冬季的绿蔬菜、大蒜叶,用菜籽油炒出来,香的江柠在外面都坐不住了。
前世她在外面待了好多年,每到过年回来还是想念江大伯娘做的这一口吃面,外面再是山珍海味,都做不出家乡的味儿,就连家乡的年糕,都与外面吃的不同,格外的软糯些,却又不是纯糯米的软,而是他们家乡特有的大米制作出来的恰到好处的口感。
年糕饱腹,江柠和江柏两人都吃了个肚子溜圆,也没回江家,就直接在江大伯娘家美美的睡了个午觉。
下午的时候江柠还没醒来,江柏就已经早早起来,去江家的房子里打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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