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醒过来,宣继已经带着人进山了,她身边只留下绯云和翠云两个使女。
梳洗过,吃了早饭,她闲着无事,带人出门随便走走。
江南之地,山水清秀,气候合宜,千金之户不多,但是家家富足,比中原宜居许多。云渡靠海,物产丰庶,商人往来不绝,更显繁华。
朝夕没来过这里,看街上铺面买的特产,听行人说话,无一不觉得好奇。据绯云说,因为招收外门弟子这事,近日云渡城突然涌进许多人,好不热闹。
“听说各处的客栈、饭馆人都客满了,剩下的只能寄居在城里城外民户家里。”
“从王侯贵戚,到平民百姓,都来报考呢。”
一番话说得朝夕压力陡增。
她暗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回去做做准备,而不该在街上乱逛。
算算时间,宣继该回来了,主仆三人拎着刚买的东西起身往回走。
走近巷口,朝夕听见说官话的男声跟人对话。
是个青年,看着二十五岁上下,身背行囊,穿一身利落的葛衣,相貌端正,双脸含笑,看着倒不像歹人。
朝夕跟着听了一段,大意是这人赶考来迟了,城中客栈和饭馆都住不下,因此恳请一个商户能收留他一晚。
和青年说话的商户大概是本地籍,不通官话,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但完全沟通不了,最后连连摆手表示拒绝。
青年放弃了,又打算问路。这街巷纵横交错,他走迷了,不知怎么出去。
朝夕叫绯云去同他说话。
“大小姐,我们出门在外,也是寄住在别人家,恐怕不太方便……”绯云面露难色。
“我知道。你只管告诉他,往前走是向南,一直走,出城两里地有一座紫云庵,也许能收留他。不过我不管保这个消息准不准确。”
这是刚才点心铺旁边的香烛店老板对游客说的,她无意间听到。
绯云领了命,去跟那青年说话。他听了,倒不怀疑,忙上前来道谢。
“多谢姑娘,多谢小姐,不然原豫真的要露宿荒郊了。”
城门快关了,原豫赶着出城,忙跟朝夕道别。
朝夕应了一声,闪身给他让路,看他一路往南去了。
宅中,宣继已经回来了,看脸色双方见面倒也顺利。
宣继嘴上不饶人:“这名门正派,看着是光鲜,就是一个个脸色绷得紧,像天生的不会笑。”
朝夕对这意见不予评价,在她三表哥还要词费涛涛之前借口准备考试抓紧逃走了。
卯时,云渡山山下。
天还没亮,叶川早早地起来,指挥几个师弟围设场地搬动桌椅来支摊之。他一边说话,一边打哈欠。
“活该我今日无事被派到这里来,我们俩这都是被发配……”
他叫住一边默默挂着帐子不说话的慕钦。
“烂木头,你说句话呀。”
慕钦停手,瞥他一眼,没打算理他。
“其言!”
开口的是道女声,声音柔婉娇弱如莺。
听这声音,叶川身子一激灵,继而撇嘴冷笑了一下。
那声音的主人缓步走过来。她长一张鹅蛋脸,眉弯而浅,唇薄而红,发髻侧别一支茉莉花,气质清丽脱俗。这女子身穿一件月白色纱裙,裙摆绣白梅花,脚踏烟粉色的软底羽缎绣鞋,走起路来腰肢款摆,步步生莲。
白茉仙柔婉笑着,跟两个人打招呼。
“没想到你回来。还真是巧,许久不见,我们在这里遇着了。”
叶川跟慕钦负责武场的报名,白茉仙负责的是诗文会,完全没有交集是不太可能。
慕钦无话,叶川倒抢上去回应,笑容开朗而坦荡。
“五婶娘好!”
一个称呼把两个人之间不堪的过往撕扯开。
白茉仙眉心猛地一蹙,很快恢复正常,她故作无事,强笑着。
“我听说你的未婚妻冷氏会来,一直很想见见她。”
“婶娘听的消息不实,来的是宣氏的三公子,而且昨天就回去了。”叶川凉凉开口。
“是这样,那——那还真是遗憾。”
这气氛极僵冷极尴尬,慕钦始终没放下手里的活不说话,叶川则是抢着来呛声,白茉仙承受不住,惨笑了一下,道别,转身离开。
“婶娘慢走!”叶川朗声跟对方告别。
人都走远了,慕钦才抬眼正看叶川。
“你没必要这样针对她。”他拧眉道。
“你心疼?”
“她其实没什么错。从待人接物的角度来说,你起码应该尊重她。”
“我不够尊重?我一口一个长辈叫着。再说,这不是事实?当初从没人逼她,现在又来这里装楚楚可怜。是你不清醒吧,你这样不声不响,叫她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总不肯死心。”
慕钦跟他说不通,索性不再理他接着做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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