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然其实并?不想太沉重地去提起这件事,想尽可能以轻松地口?吻,一笔带过。但人?的理智不能总是控制得住情感,真到了要说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变得沉重。
她把遇难的苏阿姨的故事说给他听,在她浑身淋湿时,好心递过来?的白色外?套;在生死一刻,本能善意冲过来?保护的拥抱;在垂死之际,沙哑的呼唤,渐渐冷却的体温,和消失在耳畔的心跳。
在讲述着这些的时候,天开始飘起了毛毛细雨,运动?场上散步的学生,陆陆续续都往出口?走。
讲着故事的涂然,和听着故事的陈彻,都没有回教室的动?作,继续站在偌大的运动?场,站在绵绵细雨中。
柔软的雨丝飘在涂然的脸上,湿润冰凉的触感,雨雾挂上眼睫,仿佛是泪。
“你知道最让我难过的是什?么?吗?”涂然没去管脸上沾着的雨水,轻声问出这么?一句话,却并?不是要问谁,她接着就自己回答,近乎可悲地说,“我一次都没有为她哭过。”
那场交通事故,好像把她的泪腺撞坏。醒过来?后,她突然失去了哭这个能力,无论是看到那场事故的报道,还?是和从苏阿姨丈夫的口?中明确她已经去世,眼睛会痛会发热,却怎么?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想要为离世的苏阿姨流泪,想要为那些遇难的人?流泪,可是,她无论如何都哭不出来?。
仿佛是没有演技的演员,她的情绪只停留在大脑,无法注入沙漠一样干涸的心脏。
她并?不为经常造访的噩梦而难过,这或许是上天对她的惩罚,惩罚她的冷漠和麻木。
涂然指着心口?的位置,抬头望向?身前的少年,迷茫地问他,“你说,我这里,是不是被车子撞坏了?”
教学楼的灯光在雨雾中稍显朦胧,她那双干净的眼睛,失去了平时的亮彩,盛满迷茫和无助,痛苦又近似麻木,就连她周围的空气,都像是稀薄到快要消失,让人?几乎要抓不住。
陈彻看着这样的她,垂在身侧的手?銥誮指紧了又紧。
怎么?去安慰一个人??
在这一刻之前,陈彻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会这么?难以回答。
他能三言两语就让离家出走的周楚沫改变心意,能出谋划策让戒备心强的祝佳唯放下?偏见,能鼓励到消极的周楚以,能哄好闹脾气的简阳光,却唯独安慰不了现在的涂然。
不要再难过,不要再去想,这样的话语,光是在心里想一想,都觉得冷漠残忍。
就像他一直都停在母亲拿出那封捐献同意书让他签字的那天,涂然也停在交通事故的那个时刻。
他们都是停在过去的人?,任何人?无法感同身受的过去,任何言语都苍白。
陈彻没有回答,也没有安慰。
他沉默不言,伸手?牵住她的手?。
去告别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 教室后黑板的倒计时?数字也一天一天在变小。
又是?一个深沉的夜晚,又是一个反复上演的噩梦。
但被梦魇袭击的夜晚,已经不再孤独可怕, 只需要拿起手?机,滴滴滴滴。
电话在铃声响起第三声时?被接通, 听?筒里传来少年还带着困意的嗓音, 刚睡醒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也更磁性?,“又做噩梦了?”
涂然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床上?,低低嗯了声,“对不起啊, 又要吵醒你。”
“怎么又道歉?”陈彻纠正她的话, 手?把手?教她, “该说谢谢你,没睡死?错过我的电话。”
涂然被他逗笑,怕自己太大声被妈妈发现, 先一步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
陈彻还在电话那边一本正经催,“说呢。”
他有时?候就是?这么执着, 涂然只好?听?话地重复一遍, 有些想笑也莫名地有些羞耻,“谢谢你, 没睡死?错过我的电话。”
“这才乖嘛。”陈彻终于满意了。
自那次坦白后,陈彻就给?出?这个解决办法——被噩梦吓醒后给?他打电话。
起初涂然是?反对的,“这会?影响你的睡眠。”
陈彻却说:“你不给?我打电话,更影响我的心情。”
他仿佛戏瘾大发, 捂着心口,做出?悲痛神色, “你遇到?困难,我这个倒计时?65哦不对、64天的准男朋友帮不上?一点?忙,真难过。我一难过就不想看书,你是?不是?想变相影响我的复习状态?陈融派过来扰乱军心的卧底?”
这话说的涂然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了,这人好?像在她住院期间去周楚以那里进修了一般,动不动就说出?这种让人害臊的话。
如果他说这话时?再有底气点?,视线不乱飘,耳朵不偷偷变红,她可能真会?怀疑他时?不时?陈融假扮的。
涂然只好?答应他,晚上?被梦魇惊醒时?给?他打电话,有时?候是?随便聊聊天,有时?候是?复盘白天的复习内容,有时?候是?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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