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袁斐的话明显多了些,“朱导拍戏严苛,说话也不好听,但是能从他手下认真磨出来的演员,就没有虚的!你能坚持最好,坚持不了……”袁斐想到司游之前那部偶像剧中的演技,顿时牙酸,“坚持不了也没事,我们想想别的办法。”
相比较而言司游从容很多:“坚持得了,别担心,袁哥。”
袁斐心想我哪儿能不担心啊?在他看来这就是姜影帝不知道为啥给了司游一个机会,没准暗中还有薛家为了报答保驾护航,换成别的导演没准就成了,但偏偏是朱勤盛!
司游准时赶到拍摄场地,有工作人员领着他们进入大棚,姜庭序也在,正坐在椅子上跟一个人对剧本,他穿着现代,但头发已经玉冠束起,横插一枚白玉簪子,做了造型显得清贵沉稳。
听到动静,姜庭序跟身旁的中年男人一并看来。
那男人眼神锐利,第一时间将司游上下打量了个遍,正是导演朱勤盛。
“就是他?”朱勤盛问。
“嗯。”
“体型上合适。”朱勤盛说:“云思出场是要偏瘦一些。”
姜庭序则在心里叹气,到底没恢复过来,还要让他这么快试镜,但司游很渴望,姜庭序就顺了他的意。
朱勤盛说话随意:“来了?行,那就开始吧。”
袁斐心里一沉,这完全走流程的态度,其实是根本没想着给司游机会。
还是姜庭序更了解朱导一些,他走到司游跟前,小声说:“朱导对谁都这样,他的态度取决于你的演技。”
司游点点头:“懂了,但是我想换个戏服,行吗?”
这个主姜庭序还是可以做的,“行。”
袁斐带着花花跟小林站在外面,神色都有些忐忑,进度太赶了。
司游从容换上戏服,还临时让工作人员给他弄了个束发头套,上一世拍戏赶戏都是家常便饭,司游不仅不紧张,反而有一种熟悉感。
真像回家了。
朱勤盛小声问姜庭序:“非让我把孙文竹推了,就为了他?”
姜庭序淡淡:“您试试就知道了。”
“行,我看着。”朱勤盛双手揣在身前,懒声道:“我就不信一个流量……”
司游掀开帘子从幕后走出。
祁云国六皇子云思,容貌昳丽,但生性孤僻狠毒,工于心计。
朱勤盛不得不承认,司游换上戏服的这一刻,跟他心中的云思完美重合。
但光有形象不够,荧幕上呈现的是演技。
“就这段吧!”朱导来了兴致,“云思英武门门口受辱,被陆途所救。”
司游接过剧本快速过了眼,精准抓住用来表达情绪跟人设的文字描述,又记了记台词,说道:“可以了。”
朱勤盛喊来跟他对手戏的演员,大刀阔斧坐在椅子上,“开始!”
六皇子云思不受宠,及冠后入席第一场宫宴,却被一直不对盘的三皇子嫉恨,其生母宁妃暗中使绊,叮嘱侍奉太监刻意刁难云思,就在英武门门口,太监故意打碎给宁妃的燕窝却说是云思故意为之。
“大胆!”太监尖声一喝,“这可是御膳房专门做给宁妃娘娘的血燕窝,宁妃娘娘刚诞下八公主,连皇上都要合宫上下不论吃穿用度先紧着娘娘用,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糟蹋陛下的心意?”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云思就知道走不了了。
他一掀长袍当庭跪下,低垂着头,看不清喜怒:“是云思之过,还请陛下、娘娘赎罪。”
少年语气清冷平缓,身上有一种被长期磋磨的死气阴郁,可那双微闭的眼却像藏着刀,只等时机对付,好给对方割喉放血。
朱导眯起眼睛微微坐正。
“贱骨头!”云思虽为皇子,但过的连宫婢都不如,作为宁妃的太监,更是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当即就是一脚踹在云思肩头。
云思风寒刚好,哪里受的住?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咳喘间缓缓转头望向太监。
那双眼从阴暗中转向光明,狠厉跟阴骘像是暴露在月色下的礁石,少年还不懂如何收敛锋芒,可他的杀心是绝对的,反正这辈子就这样了,凡欺辱他的人,杀一个赚一个!
太监让吓了一跳,可再怎么说,云思也只是个没有爪牙的狼崽子。
太监很快反应过来,轻哼一声,“你再这么看着咱家,咱家就让人这么看着你的管事嬷嬷。”
管事嬷嬷是为数不多真心对云思好的人,云思闻言立刻怯懦了,退缩了。
他的情绪有一个自然且合理的层次感。
云思眼底涌现极致的不甘,可也只有一瞬,跟着这些情绪像是褪去的浪潮,重新变得麻木跟认命,云思跪坐好,哑声说:“是云思之过,还请公公包含。”
深宫弃子,空有狠心,他是挣扎在黑暗中的藤,会不自觉绞杀一切靠近他的人,可他也会变得柔软,变得脆弱,想抓住站在光里的人。
这样的云思,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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