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温顺迁就的态度,对方好像真的想要重新跟自己认识。
“停一下。”方锦吩咐,“老张,你去买那家唐记的烤鸭,旁边彩虹工坊的黑巧蛋糕也买两块,加包芝士土司。”
他对吃的不讲究,自然不会专门买,都是沈来章百吃不厌的。
就这样吧,方锦心想,虽然有父债子偿的说法,但沈来章是沈来章。
沈长雄一世作孽,然而可能之前十世积德,才有了来章这样的儿子。
司机买完东西上来,忍不住说道:“方总对沈少爷真好。”
方锦轻笑,他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光,瞧着十分年轻。
开车十五分钟,方锦提着大包小包下车,让老张明早七点来接,转身才发现公寓挺黑的,就书房亮着灯,玩到这会儿了?方锦皱眉,他得跟沈来章好好谈谈了。
方锦进家门后脱掉外套,然后提着吃的上楼,书房门半掩,透出的光亮竟然只有电脑光。
这下方锦忍不了了,他推开门开,看到沈来章呆呆坐在椅子上。
方锦打开了灯,沈来章下意识抬手遮挡。
“你玩了一天?”方锦有些生气:“给你发信息也不回,晚饭怎么吃的?”
沈来章没说话,他像是哭过,眼眶很红,但目光又十分平静,不像是受委屈,否则早抱着方锦的大腿开始哭了。
但即便如此也很反常。
方锦谨慎起来,“怎么了?”
沈来章闻言终于动了动眼珠子,他看向方锦手里提着的东西,哑声开口:“你买了什么?”
“烤鸭,蛋糕,都是你爱吃的。”方锦无奈:“吃完了再玩可以吗?大少爷。”
沈来章一直都知道,方锦外冷内热,口是心非,从前那么多人让他小心大哥,让他长点儿心眼,沈来章都不怕,幼时方锦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被关阁楼,他的恳求爸爸不听,于是沈来章就偷偷给方锦送吃的,担心方锦一个人害怕,他还会等着爸爸跟保姆都睡下后,搬着枕头毛毯上阁楼外,跟方锦一门之隔,陪着他,沈来章坚定认为,他们是兄弟,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可上学期间他被欺负,方锦每一次挥拳,都代表着在乎。
可为什么……
沈来章望着方锦,那张清俊好看的面容,在一瞬间狰狞起来。
沈来章不由得一个哆嗦。
方锦没想到,他一有不高兴就哼哼唧唧的弟弟,竟也能将心思掩埋至此。
沈来章走到沙发前打开袋子,闻到了烤鸭的香味跟糕点的甜腻,他吸了吸鼻子,目光还是很滞涩,撕下烤鸭腿咬了一口,沈来章咀嚼僵硬,也没注意到方锦略微期待的眼神。
方锦小声问:“不好吃吗?”
因为他这句话,沈来章的咀嚼停了,跟着青年猛然起身,跑去卫生间将嘴里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
那种嫌弃跟厌恶方锦万分熟悉,他像被人浇了冷水,瞬间僵在原地。
沈来章吐得很难受,方锦无法坐视不理,他冲进卫生间,担忧道:“没事吧?”
方锦说话间要去扶沈来章的胳膊,却被躲开了。
一时间兄弟二人谁也没了动作。
方锦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大哥。”短暂的僵持后,还是沈来章先开口,他的语气很平静,但也很冷漠,“爸爸收养你的时候,你才八岁吧?我当时五岁。”
方锦应道:“是。”
“十几年呐……”沈来章闭了闭眼。
方锦没听清:“什么?”
沈来章又问道:“大哥,你拿我当弟弟吗?”
方锦:“嗯。”
“那爸爸呢?”
方锦心头突然涌现出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
但方锦还是抱着几分侥幸心理,“我也……拿他当爸爸。”
近乎凝固的几秒钟死寂,沈来章冷声:“撒谎。”
方锦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
无话可说,方锦这么想着,猛然转身。
然而这个动作却深深刺激到了沈来章,刚刚还冷漠的青年一下子激愤起来,他像头发狂的幼兽,红着眼睛扑上来死死扣住方锦的手臂,拖着哭腔问道:“我爸爸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方锦重复了一遍,短短一句话,他的神色覆盖上邪性跟嘲弄,“沈长雄”是在他面前永远无法得到原谅的名字,不管身处烈火还是身在地狱,方锦都不介意用最恶毒的字眼来诅咒他,“来章,你都知道些什么?”
沈来章闪电般缩回手,这样的方锦无疑让他畏惧,但沈来章一根筋,只求一个真相,他流着泪,哽咽着说道:“我爸是被毒死的,根本不是因为心梗,方锦,就为了阅霖?我爸养了你十几年……虽有苛待,但到底……”
“哈哈哈哈……”方锦听到这里忍不住闷笑出声,他的人皮被扒掉,又露出血淋淋的魔鬼模样,“虽有苛待?好一个虽有苛待,沈来章,你敢不敢仔细查一查,沈长雄到底对我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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