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良知,亏欠数载的折磨跟疼痛百倍般山呼海啸而来。
谢岩瞪大眼睛轻咳,一口血就喷在了桌子上。
老板正好惊醒,见此情景先愣了愣,然后猛地跳起来,也不要谢岩的酒水费了,连拖带拽地让他离开酒吧。
开春的夜晚还是冷,谢岩仰面躺在地上,眼底的森寒冰冷被巨大的悲恸所取代。
他心想自己从前赢得多漂亮啊,可原来,全是一场空。
如果当时没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脚踏实地跟郑再升从零开始,虽然没有学历,但总能寻到出路的,郑再升没准还会成为著名编剧,而他一身力气,可以攒钱开个店,凭借八面玲珑的天性,过得哪怕不是人上人,也决计不会差。
怎么办?一开始就把最重要的东西丢了。
谢岩心中的执念无法遏制地消散,他一只手搭在眉眼上,感觉到温热漫出,什么我都不要了,他心想,只要再升回来。
面前忽然多了一双脚,谢岩心神一动,充满希冀地抬起头,可男人的面容在月色下显得尤为冷肃。
“找到你了。”赵林修偏头轻笑。
安静漆黑的巷子里,偶尔响起忍耐不住的闷哼。
谢岩断了三根肋骨,然后酒水混合着尿液兜头浇下,他又疼又冷,却庆幸于动手的不是郑再升。
当年郑再升心中是何滋味,他终于从逃避到有了切身实际的感受。
昏昏沉沉中,谢岩听到赵林修问:“如何?”
谢岩想说“不错”,又担心赵林修误会,身体上肯定是疼的,可灵魂跟精神,却醒了。
四周的人散开,谢岩费劲抬起头,鲜血没过眼皮,他不由得闭上一只眼睛,说的话则超出赵林修的预料。
“他……今天获奖,你不去……陪他吗?”
赵林修皱眉,“颁奖典礼一个小时后结束,我赶得回去。”
谢岩点点头:“那就好。”
赵林修蹲下身,神色嘲弄,“谢岩,你别告诉我你又成好人了。”
“我是个烂人。”谢岩低声。
他从小就会为达目的牺牲身边的东西,没什么好修饰辩解的。
赵林修逐渐收敛笑意。
“你要弄死我吗?”谢岩问。
“杀人犯法。”赵林修说:“我又不是什么土皇帝,你欠再升的还不清,但似乎也只能这样了,谢岩,你要跟王崇天怎么斗我不会管,但再靠近再升,你的下场会比现在惨。”
“嗯。”谢岩点头。
此人卑劣到完全可以“垃圾”来形容,但赵林修这一刻还是在他眼底看到了类似于“清醒”的东西。
赵林修离开了,他得赶去接郑再升回家。
他们会开开心心过好一辈子。
谢岩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出租房走,他已经一无所有了,行李也不多,一个袋子就收拾妥当,然后谢岩搭载最近的大巴,一路往南。
他昏昏沉沉的,抵达目的地后又买了票去隆城,坐票没有就站票,隔着污脏的玻璃往外看时,晨光正好,什么复仇什么功成名就,在他清醒后就再也不惦记了。
谢岩的确一身硬骨头,相比较待在空气难闻,脏乱拥挤的车厢内,他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八个小时后抵达隆城,他又坐了四个小时的大巴,期间喝了两口水,吃了一口面包,继续行程,四周的场景越来越接近于乡村小镇,这么一直走,傍晚时分谢岩在一个小镇停下,他的身体明显不舒服,没办法,找到一个小诊所吊水,还蹭住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谢岩结清医药费,又是大巴车,小面包,拖拉机来回轮了好几趟,最后在一个山口停了下来。
赵林修指派的暗中跟着他的人都要缺氧了,这个逼,真能跑啊!
小路蜿蜒向前,车开不进去,顶多牛车,两侧群山环伺,巍峨耸立,谢岩整整三天没说话,他望着熟悉的小路,眼眶发疼发热,男人像是声带受损,极为沙哑艰涩地说:“回来了。”
群山沉默不言。
小日常(二)
消息传到赵林修耳中时,临都春风和煦,他站在书房的窗户边,看着楼下的郑再升收拾院子。
郑再升都规划好了,哪边种菜哪边种花。
“行了,回来吧,不用再管了。”赵林修淡淡。
他也没想到谢岩的最终选择是回到家乡,好像一个漂泊良久,筋疲力竭的人,到头来发现曾经最鄙夷唾弃之地,才是最舒心安全的。
而这些,赵林修都不打算告诉郑再升,不折腾了。
郑再升搞这种小花园有一套,规划合理,空地全部利用起来,每天画图都画得有滋有味,赵林修雇佣了几个专业的工人,给他打下手。
一整个春天,郑再升不是写剧本就是倒腾花园。
刚一入夏,淡黄淡粉的小花就交织开放,赵林修没见过这种花,好奇问了下,郑再升神色腼腆,说此花名为“莺蕊”,本质上是一种野花,生命力很强,乍一看不起眼,六瓣压叠毫无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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