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擦了把汗:“是带给老家人的礼物,我在外面打工,一年多不回去啦,想着给老婆孩子带点城里的好东西,他们会喜欢……”他憨憨的笑了,摸了摸已经有些秃顶的头。
祁景帮他把那个奇重无比的包袱弄上了行李架,进厕所放了个水,洗手的时候,他瞥了一眼窗外,阴阴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他回身,想开门出去,把手却怎么也扳不下来。
他又用了些力,锁却好像卡死了,一动不动。
祁景使劲敲了敲门,冲外面喊了句有人吗,却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他心中忽然有了些古怪的预感,回头一看,窗外已经全黑了。
现在才不过下午三四点钟,就算是阴天,这么黑也夸张了。
祁景喃喃道:“……鬼打墙。”
现在的他今非昔比,完全不像第一次撞鬼的时候那么慌张了,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几张黄符,啪啪贴在了厕所的四壁上,黄符上歪七扭八的字迹写着——锁魂。
虽然他没有朱砂,不能像江隐那样布四方锁魂阵,但一个简单的锁魂阵还是绰绰有余的。
果然,窗户紧闭,密不透风的厕所里忽然凭地刮起了一股阴风,镜子前面,一股黑色的气息慢慢聚拢起来,祁景猛的伸出手,一把握住了那团黑气!
黑气散散的聚拢成一个人形,祁景的手恰好掐在那人的脖子上。
祁景攥紧手掌:“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惑,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缠着我?”
人形挣扎着,用嘶哑的声音说:“好……香……”
祁景很想笑:“好香?我成唐僧肉了。”
他抽出别在腰间的师刀,拍了拍那鬼模模糊糊的脸:“送你上西天去吃唐僧肉吧。”
他一刀扎在鬼的面孔处,刀刃没入,宛如打造兵器时淬火一般,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黑气哀嚎一声,忽的散去了。
窗外慢慢的晴了。
祁景深吸了口气,打开厕所的门走了出去,他穿过一列列的座位的时候,下意识的留意了下坐在座位上的人。
虽然是假期,车上的人并不多,旅客们大多去成都或者九寨沟了,苍溪县一个小小的县城,并没有多少人光临。
刚才他就在想了,这个鬼,是怎么出现在一列火车上的呢?
鬼魂依托尸骨存在,活动范围一般都不会超过埋骨地太远,而火车的时速完全超过了他们的承受极限。
除非这车上,有人被上身了。
鬼上身必然有些短时间内的后遗症,祁景仔细打量着或吃着面或玩着ipad的乘客,都神态自然,面容并无青白之色。
他怀揣着满心疑惑,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祁老爷正在睡觉,只偏了偏头,就再次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他的对面坐了三个男女,一个头发茬短的像刚从监狱里出来的汉子,抱着个长条状的包袱,面目凶恶,怎么看怎么可疑。还有一个漂亮的说不出年纪的女人,一个穿着时髦的小伙子。
大汉神色很警惕,女人倒是热情,见了祁景,就热络的攀谈起来:“小哥哥好帅啊,怎么称呼?”
“祁景。”
“哎呀,我们还是本家呢!我叫齐妍茹,这是我弟弟齐言路,我俩中间的字不一样,我是美丽的‘妍’,他是说话的‘言’。”
祁景说:“我姓祁,是祁连山的祁。”
“哦哦,”齐妍茹很爽朗的说,“也没太大差别嘛,相逢就是有缘,我看你像个学生,怎么不趁假期去九寨沟玩玩,来苍溪这个小地方干什么?”
祁景说:“我去见朋友。你们呢?”
齐妍茹说:“我们……”她说到一半,就被旁边的齐言路打断了,“你能不能别总罗里吧嗦的,嘴上没个把门……”他面向祁景,神色不是很友好,“我们也是去见朋友的。”
齐妍茹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祁景看了眼旁边一言不发的大汉:“这位呢?也是和你们一起的?”
齐妍茹笑着说:“我们上车就看着他了,可人家不爱搭理我们,都不和我们说话的。”
大汉瞥了他们一眼,哼了声:“和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齐言路眉头一竖:“你这人怎么这样……”齐妍茹拉住马上就要站起来的弟弟,“好了好了……”
他们拉扯的时候,祁景忽然瞥见他左前方的一个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是那个他上车时撞到的中年男人。
男人进了厕所,祁景脑袋里忽然一道灵光闪过,他挤过推搡的几个人,往车厢尽头的行李架处走去。
此时,那个黑色的大包,忽然散发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魔力。
祁景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冲动,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就是有这样一种预感。他用身体挡在大包前面,抬起手,悄悄的把包拉开一条缝。
他对上了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第二十三夜
祁景的心几乎跳出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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