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手指。
李团结拦住了他:“哑巴了?”
那边这才开口:“没有。”
“我在想事情。”齐流木皱着眉头,慢慢的说,“如果这是一种诅咒,施咒人一定想要通过这种传染恐慌的方式表达什么,那两句词是关键。天地鸿蒙,混沌初开……这是什么意思?”
李团结心不在焉的说:“想那么多做什么?我饿了,回家吃饭了。”
齐流木还在梳理思路:“再来就是下咒对象,是随意挑人下手的,还是有什么规律?”
李团结不太喜欢他不理自己的样子:“你的问题还真多。”
他今天不知那根筋不对,居然答应帮韩尚做事,去了厂子什么也没干,在女工间溜了一圈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把韩尚气的够呛。广大妇女同志们的脸蛋红扑扑的,虽然都知道这人一看就是个浪荡子,不爱劳动的绣花枕头,他的人气还是不减。
他刚翻了翻办公桌上的书,被韩尚拦住严厉的教训了几句,桌子的玻璃板底下有几张灰扑扑的照片,韩尚顶着一张黝黑的脸,露着雪白的牙齿咧嘴笑,怀里抱着一个呆呆的女娃娃。
李团结问:“这是你女儿?”
韩尚的眼里露出一点慈爱:“对,今年五岁了,不听话,皮着呢。”
李团结道:“齐流木家也有这么张桌子。”
没等韩尚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就问道:“最近有没有什么需要外派的职务?”
韩尚一心想改造他,闻言精神一振:“那边有个村子造楼盖小学,我们这边出几个人去工队里帮忙,你去不?”
“去,怎么不去。”
一天忙完,齐流木背着包出来,刚卸下车上的锁,就看到李团结站在自己身后。
他把车支脚蹬上去:“你怎么来了?”
“惊不惊喜?”李团结说,“我来为人民服务了。”
齐流木忍不住笑:“韩书记一定高兴坏了。”
“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家看你画符有趣。”
齐流木稍微紧张了一下,他看了看左右:“你小声点。”
李团结倒把声音扬起来了:“你怕什么?”
齐流木压低了声音:“这种事情怎么能大声说?”
李团结奇道:“什么大小声的,咱俩一没偷二没抢,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偷情呢。”
齐流木不再答话,他推着自行车快步走开,李团结追了上去,在后面晃悠,慢慢的,他走的就没那么快了。
李团结看着他的背影,洗的泛黄的领口在夕阳下发着光:“你那么不想别人知道?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齐流木慢慢的走:“这是封建迷信。”
李团结道:“你觉得这是封建迷信吗?”
齐流木摇摇头:“我用我的眼睛看到了,怎么会是假的。”
“那就是害怕被发现了?”
齐流木说:“也不怕,可是说出来没意思,说了他们也听不懂——我就是不想被韩书记教育。”
李团结低沉的笑了:“伪装成正常人的感觉一定不太好受。”
齐流木没再说话。
李团结看了会他,随口道:“走累了。”恶名昭著的凶兽哪里会因为这点路累,借故加餐而已。
谁知齐流木停了下来:“我驮你回去吧。”
李团结看了看他那个破自行车摇摇欲坠般的后座:“你行吗?”
“上来吧。”
他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在一个男人的后车座上吹风,野花野草的香气随着风略过鼻端,李团结一只手揽着齐流木干瘦的腰身,在晚风中倏忽的笑开了:“真有意思,我从没这样过。”
齐流木以为他说的是坐车:“我也从来没驮过人。”
土路坎坷,他驮着个百八十斤的大男人,骑得有点费劲,不知哪里磕碰到了石子,车身一歪,李团结长腿一伸支住了。
他站了起来,齐流木轻喘着说:“你有点重。”
李团结哈哈大笑了起来,正要挤兑他两句,韩尚就在这时候出现了。
他是一个暗下来的天色里小小的黑影,追了上来,只一句就破坏了所有的氛围:“又出事了。”
不知他把人叫到一边嘀嘀咕咕了什么,他走之后,齐流木脸上的表情就没那么放松了,虽然原本他也不说话,可心思还是在他着个同伴身上的。
李团结忽然从他手里夺过了自行车,齐流木道:“你干什么?”
“骑车。”他邀请一句,“我驮你吧?”
齐流木犹豫了一下,往后车座上坐了上去。谁知还没做稳当,车座就猛的一甩,他重心不稳,摔了个重重的屁股蹲。
李团结戏谑的看了眼他,脚下一蹬,自行车刷一下骑走了,很快就成为了原野中一个模糊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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