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天光大暗,昏沉沉的照在被血染红的纸绘上,颜色诡异的鲜艳。
祁景一脚踩在了一只鸡上,那鸡的肚子立刻瘪了下去,纸揉进了泥土里,脏兮兮的。
江隐抬头看了看:“那只公鸡还在。”
祁景猜测:“刚才它打鸣之后,所有祭品都活了,如果它再打鸣的话,是不是又要来一次?”
吴敖脸黑如锅底:“又来?”
祁景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先把人找出来再说。他们一定是藏在哪里了。”
绕着化胎走了一圈,没什么收获,几人又进了上堂,屋里黑黢黢的,桌椅板凳都翻倒在地。
忽然,吴敖说:“那是什么?”
他的声音颤抖非常,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祁景走到他身边,呼吸也是一窒。
那是一个不易为人注意犄角旮旯,石牛的肌肉隆起,脊背起伏着没入黑暗,两只长角插入墙中,鲜血染红了大半身体。
刚才混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体弱多病的江逾黛去哪了,现在想起来却晚了。
他被牛角钉在了墙上,垂着头,半阖的双眼无神的看着地上,自己流了一地的肚肠。
第一百九十六夜
陈厝躺在床上,被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吴璇玑说可以了,才战战兢兢拉上了衣襟。他的伤口还在生疼,见到这人就像耗子见了猫。
周伊问:“三爷,他没事了吗?”
吴璇玑道:“本来就没什么事。”他看了看陈厝,忽然道,“既然你的挂饰丢了,我就再送你一个吧。”
他伸出手来,掌中一枚小小的铜环,和之前陈厝脖子上的别无二致。
陈厝的心一下下撞击着他的胸骨:“这是……”
“阴阳环。”吴璇玑说,“可以帮助你调理气息。”
陈厝不想戴这个,江隐说过阴阳环分阴环阳环,谁知道这个是哪个?但吴璇玑的注视下他不敢不接,只能委委屈屈的戴上了。
吴璇玑站在窗前,那上面都是严严实实的木板,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好一会才说:“陈厝,你听说过祝由之术吗?”
“……没有。”
吴璇玑道:“伊伊,你知道吗?”
周伊迟疑了一下,说:“有所耳闻,但不知道对不对。”
“说来听听。”
周伊:“祝由之术,是一种古老的禁术,就是古代所说的巫术。一般指由身居高位的人借用中草药和符咒禁禳来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
吴璇玑道:“不错。古人认为,除了七情六淫外,鬼神也是导致生病的原因之一。所以祝由之术一直以来都是治疗药物难以医治的恶疾的一种方法。”
陈厝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听到这里,骨子里多年来根深蒂固的唯物主义还是发出了一声腐朽的呐喊:封建迷信!
周伊好像悟到了什么:“三爷是说,祝由之术可以用来治疗陈厝?”
吴璇玑点头:“可以一试。”
他看向陈厝:“我之前也医治过被污秽之物附身的人,但无一能像你一样活这么久。按理来说,血藤的妖邪之气与人体的阴阳调和相冲,妖物入体,不过三天就该暴毙而亡。”
“也许你体质特殊,也许你体内又什么东西在与它互相牵制,都未可知。”
陈厝有点发怵:“那……具体来讲,这祝由之术要做什么?”
吴璇玑道:“具体嘛……”他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我也不太了解,你若是愿意,我们可以摸索着来。”
陈厝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以所然来。
好在吴璇玑不欲再谈:“今天就说到这里,你们也好好歇息吧。现在,只需等他们的好消息了。”
周伊刚将他送走,陈厝便从床上一跃而起,好像这才活了过来。
周伊忍不住笑:“你怎么这么怕他?”
陈厝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每次看到他就发怵,总觉得这人很阴险。”他嘿嘿一笑,“虽然听起来挺忘恩负义的,但我直觉一向很准。”
周伊想了想,虽然在吴家当了两年“交换生”,她还是对吴璇玑知之甚少,主要是太少接触了。
眼看天色渐晚,她悄声道:“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白哥哥了?”
陈厝点点头,谁知两人刚打开门,就见到守在门口的两个门人,朝他们齐齐一躬身:“三爷说了,让小陈家主和周小姐好好休息,没事就不用出来了。”
沉默片刻,陈厝垂死挣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吧?”
门人道:“那便请周小姐去另一间屋子。”
周伊赶紧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再照顾他一会。”
关了门,清晰的一声喀拉声,那是锁落在了门上。两人面面相觑,陈厝压低声音道:“这老家伙,好像早就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了一样。”
周伊想了想:“你给我了一个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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