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玛大娘看看这些年轻的面孔,终究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瞿清白眼含热泪:“我一声妈妈已经在嘴边了。”
祁景踹了他一下:“我的好大儿,把七星披肩拿过来,陈厝的身上冷的像冰坨子似的。”
瞿清白低眉耷眼的去了。
他们给陈厝灌了几口水,围上了温暖的七星披肩,陈厝在昏迷中动了动眼睛,更深的埋进了披肩里,但还是没有醒来。周伊给人诊了半天的脉,也说不出个以所然来。
“不知道吴璇玑对他做了什么,他的脉象很奇怪,虚虚实实摸不清楚。我给他喂了点补气养神的药,应该很快就能醒来了。”
几人守在陈厝的床边,看护着这位阔别已久的老朋友,正在心绪起伏万千的时候,外面的街道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好像有人回来了。
祁景已经到了门边,被阿诗玛大娘拦了回去,指了指楼上。他们顺着楼梯到了二楼平台,在竹帘的掩盖下向外看去。
街道上的灯火由远及近,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伊布泉回来了。
火把照亮了兴奋和喜悦的脸,登天节仿佛现在才开始。神婆被抬着走在最前面,白净的肩膀上落了一只猫头鹰,慢慢的跟在后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诗玛大娘忽然探了探身子:“他是……”
祁景眼看她就要到竹帘外面去了,赶紧将人拉了回来。街上的火把像往来不绝的车水马龙,暖暗的光流水一样从那张僵硬、悚然的脸上抚过。
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整个人都呆住了。
祁景摇了她好几下:“大娘,你怎么了?”
阿诗玛这才回过神来,又向下看了看,缓缓道:“神婆他们,是不是发现你们了?”
“是。”
祁景想了想:“您对我们这么好,我也不想瞒着您了。今天晚上,为了从伊布泉逃出去,我们借助了一只妖兽的力量,神婆却好像将它当成了傈西族当年的神明。他们满心以为神明降世,现在应该要乐疯了吧。”
阿诗玛大娘道:“孩子,你没有必要跟我说这些的。”
“我知道您当年和神婆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们不会再让您卷入这场风波的。”
阿诗玛大娘笑了,那笑有些悲凄,更多的却是洒脱。
“二十年前她将我的丈夫和女儿杀死的时候,我就已经身在局中,无法脱身了。谈什么拖累不拖累呢?只要你们开口,大娘能帮就帮,只希望你们不要重蹈我当年的覆辙。”
她看着街上欢呼的人群:“等到你们的朋友好了,就带着他走吧。这不是什么世外桃源,只是一个人吃人,人杀人的畜生窝子。走吧,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祁景点了点头。
这兵荒马乱的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几人伏在陈厝床边,乱七八糟的睡了一地。第二天一早,祁景是被人戳醒的。
戳他的人力道不大,还有些虚弱的样子,声音是从牙缝发出来的:“喂,祁景……祁大胆,醒醒!你要压死老子了……”
祁景原先还迷糊着,听到这个声音,就好像醍醐灌顶,一下子清醒了。
他几乎是蹦起来的:“陈厝!你醒了?!”
他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嚎起来了:
“陈厝!”“陈厝?”“陈厝——”
陈厝艰难的挪动了下被压的发麻的手臂,又感动又好笑:“刚醒,差点被你们吼晕过去。我这是捅了鸡窝啊?”
祁景用力呼噜了把他的头毛,眼睛有点红了:“你他妈的……”
终于还是没说下去。
陈厝还有点迷糊,慢慢的看了周围一圈,他现在瘦多了,轮廓也冷硬了不少,不笑的时候面色沉郁,整个人气质大变。
一个人僵立在他床边,仔细一看,圆圆的眼睛已经盛了两汪泪,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陈厝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面前这个人瘦了,也黑了,但神态还是熟悉的:“小白……”
瞿清白终于绷不住,宽面条泪的扑了过去:“陈厝!呜呜呜……”
“可算找着你了!”
陈厝赶紧一把接住,胡乱拍着他的背:“好了好了,大老爷们,哭什么……”
他抱着瞿清白,又看了看围成一圈的,熟悉的面孔,神情有些怔愣,又低头看了看瞿清白哭的糟糕的脸。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他的表情忽然变的狂喜无比,极为震惊似的,“你们都是真的?我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
祁景心里难受的什么似的,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拥抱:“你回来了,你不是在做梦!”
陈厝嘶嘶的喊着疼,眼睛已经眯了起来,些许晶莹藏在眼角,一笑之间,总算有了些过去意气风发的影子。
“我回来了……哈哈哈哈哈,老子终于他妈的回来了!咳咳咳咳咳……”
他笑的咳了起来,脸都憋红了,还在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从那不是人待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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