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显得有些惊愕:“这么快?”
周干事点着头,“我接到消息也有些纳闷,不过上面都决定了,你们也做好了准备,早一点就早一点吧。”
袁会计皱起眉,“可是提供给这些同志的屋子还没修补好,他们来了没地方住。”
罗建林也跟着道:“不单单是住房的问题,还有粮食,他们来的这么仓促,确定是自带粮食,还是……”
周干事干笑着,“这不马上就要秋收了吗?”
“……”罗建林瞬间皱巴着脸,他就知道没好事。
来了一群探测的人,住他们的屋、还得吃他们的粮食。
罗支书和老伙计打着配合,诉苦道:“周干事,您也知道咱们大队的情况,不比周边大队的土地好,每年收成都是最次的一队,不是我们社员不努力,而是环境真不行,不然当年怎么偏偏就红山村被逼的要逃荒呢?”
“对啊,社员们辛辛苦苦干了一年的活,现在要把自己的粮食分给其他人,你让他们心里怎么想?饿着肚子来年又怎么干活?”袁会计捂着脸,话里还带着哭腔。
周干事头大了,赶紧安抚:“行了行了,我们肯定不会白拿社员们一粒米,只不过这次确实急了一点,等安顿好后,该给的补偿绝对不少。”
这么一听,皱巴脸的、苦着脸的、还带着哭腔的三大头瞬间眉开眼笑,一个个挤上来和周干事握手感谢。
这番弄得周干事有些哭笑不得,就在他们要告辞离开时,又跟着叫住他们,“对了,这次除了去调查后山的人员之外,还有另外三人。”
“什么人?”
周干事拧起眉头,缓声道:“下放来改造的三人。”
三大头一听,立马懂了,“怎么将人下放到我们大队?”
“对啊,先前就半路塞了两个知青,这次怎么也轮不到咱们了吧?”
罗建林是真不愿意接受这种人。
宁愿再来三个知青都好过下放的臭老九,谁知道会不会招惹什么麻烦。
周干事耸了耸肩,“上面指定安排,我也没办法。”
说着,叮嘱一声,“给你们提个醒,找个牛棚安顿就别理了,就算再同情也得忍着,和他们扯着关系不好,别连累自己搭进去。”
罗建林何尝不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麻烦。
可听着周干事的意思,指定安排根本没法拒绝。
而且他怕的就是指定安排,瞧瞧林知野,不也是指定安排才来到他们大队?谁知道新来的三个是什么人,他只觉得头疼。
也是赶得巧,那三个人已经等在公社这边,只等着他们领回去。
罗建林亲自去领人,可看到人的时候还真有些诧异。
一对夫妻外加一个才几岁的小闺女。
罗建林的诧异不在两个大人,而是他们护在中间的小女孩,“这么小的孩子怎么都带过来了,你们……”
不怕她死在下放期间吗?
然而,最后这几个字他并没有说出来,看着三人惶恐的神色,到底是不忍心开口。
东北的冬季有多难熬啊?
他们肯定不能被安顿在知青屋,只能落脚在四面都透风的牛棚,再看看他们身上挎着的小包行李,怕是连厚实的衣物都没有。
没有热炕、没有暖和棉被棉衣。
吃不饱、穿不暖,还得做最累最脏的活,他们这一家三口怎么熬得过去?
连大人都不一定能撑过去,更别说一个小孩子了。
“同、同志,我们一定会好好干活。”程行有些忐忑,却又不得不为了家人站出来,一路从老家赶到这边,他其实已经后悔将女儿带上了。
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现实比他们想象中更难。
哪怕女儿不住哭闹,他都应该拒绝带上她,而是该立马和女儿划清关系,托付给家里人才是。
现在一切都太迟了,此时的他都极为恍惚,在路上时还想着尽可能和周边的人搞好关系,让他们一家三口不至于过得太难。
可现实直接打了他的脸,打的特别重。
话说的再好听、笑容笑得再谄媚,打上‘臭老九’的身份后,他们就成为了最下等的人,无数谩骂和欺辱,早已经让他们的身心疲惫。
原先还极为热络爱交际的程行根本不敢多说话,只是怯弱护着妻女,保证他们一定会好好干活,绝对不敢不听从吩咐。
罗建林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仍旧能看到鼻翼上的伤痕,显然这一路走得并不安稳,他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冷着面道:“你们等下跟着我回去。”
“好好好。”程行连连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们不知道要等多久,也不敢开口去问,安静的待在原地等待着。
小姑娘动了动脚,有些站不住。
贺梅想将女儿抱在怀里,让她歇歇脚。
刚弯了弯身,程行就压了压她的手,轻声道:“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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