寐娘许是听着动静,披了件斗篷迈出门槛,盈盈福身。
“你今夜来给殿下奉盏茶吧,我看能否借着好日子,提一提你的名分。”
寐娘一闻,骤然抬起双眸,似惊似愕。
自从她入王府来,在诸多美人里,殿下给的赏赐是最丰厚的,待她也最好。一开始,人人都说她会被抬成妾,捧着她,巴着她,就连她自己也信了。以至于喻姝刚进府的时候,她甚至还想压一压主母的风头,好让下人们瞧个明白。
可这都多少个月过去了,她还是个芳菲堂的美人,不是妾。赏赐仍旧很丰厚,可也有姐妹们开始嘲她,说她到底只有丫鬟命,也妄想飞上枝头。
今日不是由殿下开的口,竟是由喻姝来提,寐娘惊愕之余万分感念,连声音也颤了几分:“奴谢谢过夫人恩典”
喻姝点点头,交代了也就离开。刚往庭院走没两步,明亮的欢声笑语又溜进耳朵里。
她想起小时候也跟表兄玩骰子,好几年没碰了,不禁手里痒痒的。
巧喜是个机灵,擅识人眼色。见喻姝在不远处凝神望来,稍稍想了想,立马便提裙上前:“夫人可要来看一看?正试年庚呢,抽凶话不容易,一准能讨个好彩头。”
喻姝以前就不信算命,不信看面相的,觉得这等都是江湖骗子。说起来,不论抽凶抽吉都不碍事,她不信一张纸便能定凶吉。
不过是手痒痒,她弯了弯眼眸,跟巧喜一同入局。
美人们见主母竟肯玩骰子,顿时错愕不已。她们由官员们送给魏召南之前,要么是府宅里姿色出众的美婢,要么就是妈妈手底下,还未破瓜的青楼女子。
自知自己生如浮萍,跟普通人家的女儿没法比,更何况是世家女子。
喻姝让她们不用拘着,继续吃茶。自己拿起小盅摇了摇,红豆骰子哐哐当当飞旋乱撞,清脆悦耳,直到停下。
她掀开一瞧,点数是小的,也不觉气馁,从凶筒里摸出一张——“逢凶化吉”。
来年,逢凶化吉?
喻姝塞回小纸,回小院的路上偶尔悠悠想过。倘若真有天命一说,来年的凶又是哪个凶?
今晚魏召南归来,寐娘已得了口信,换了身青兰锦缎小袄,领口嵌了毛绒雪棉。人本是个娇媚的,这身柔和漂亮的花色却莫名添了一点实在,喻姝在门口时瞧过一眼,默默想:嗯寐娘也还是聪明的。
魏召南打量了几分,也觉得寐娘今日这身甚是不同些。他接过她奉的茶,笑了夸她这身衣裳不错,若喜欢,改日让人再做两套送去芳菲堂。
他说得和颜悦色,喝过茶后眼风一抬,又问:“今日没叫你,好端端怎么来了?”
寐娘偷偷望他一眼,垂下眸,低声道:“奴知殿下近来繁忙,已好多日未见过殿下了,想殿下想得甚是紧”
说完,她媚俏的眼眸又抬起,如丝如柔痴痴交缠。
以往,每当她这么说,魏召南都会将她拉进怀里,说两句好听话宽慰一番。
今日却没有。
他听完之后,只是略微点了头:“我知晓,得了空会去看你。”
寐娘端漆盘的手僵住,忽然跪地道:“殿下奴已知错了,早便知错了,当初奴诋毁夫人,是狂妄自大之错如今奴只愿好好侍奉殿下与夫人,殿下还不肯宽恕奴吗?”
魏召南不语,盯着茶水,半晌后才笑道:“地上冷,你起身罢,当初你给夫人留的不痛快又何止这一桩?若她肯宽恕你,我也便宽恕了,你跟夫人说去罢。还有,别说是我让你说的。”
其实这话只为堵寐娘的嘴而已。他当初恶心男女交合,才说的这么一句。
即便后来跟喻姝圆房过,再念起男女之事,也是会想起常卉故意引|诱,甘心受着带刺棍头的折磨。老太监癫狂鞭打年轻的身子时,常卉还能如承欢般呻|吟。
他也不知为何,那夜只是为了给喻姝一个孩子,才准备咬牙挺过去。偏偏行房的时候,竟也没觉得那么难熬。看着她小脸绯红如霞彩,双眸湛湛,雾鬟散乱的躺倒被褥里,樱口还松开一隙,心头的某个尖角好像被烛火烧了,热热融融,清明难在,只想把人儿揉进身体里。
他那时想,或许喻姝和他很久很久以前,便该是一体的。
那晚荒唐过后,魏召南清楚自己,还是恶心此事的。即便做时曾忘记过,也或许是喝了烈酒的缘故。如今寐娘又来,他只好用这句话再堵回去。
他料想像夫人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不会应下的。
先前种种是因为夫人心里有他,才肯做到那个地步,她自己也说过了。若心里没点他,怎么会救寐娘?
夫人再贤良,必然也是有私心的。她应该不会想把寐娘亲手推到心上人枕边吧?
是了,如若寐娘私下去求,喻姝应该也会像他一样搪塞过去。拖着,再拖着他甚至想,若夫人真想要一个孩子,那晚的事或许也可以多来几回,他再饮酒也不是不行
敲定算盘后,他眉色扬起。
再一看向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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