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主簿家中告辞出来,迎着朝阳,叶峥只觉辞去一身重担,无比轻松。
他本以为他告辞回乡这种事,和王主簿说一声已经是全了同心协力一场的情谊,谁知下午,叶峥和云爹正在刨土豆田,这些成熟的土豆都是叶峥必定要带回乡去的。
就在这时候,有差役上门来请,竟是知州大人要见他。
叶峥想着早见早了,反正明日就要走,也不必太隆重了,故而放下衣摆清洗干净手脸就跟着差役同去。
走到半途才注意到,他竟然把一颗土豆塞到腰带里带了出来。
此刻为一颗土豆重新回去未免小题大做,便仍旧揣着这土豆往知州大人家走。
李知州找叶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从王主簿那儿听说叶峥要离开,想着他到底为州府忙碌一场,现如今要回家,他这知州见见人,辞别一下也是应该的,再者他观叶峥这个年纪就中举,又是个实务上的人才,来年春闱兴许有他一席之地,到时说不得同朝为官,提前搞好关系也不错。
李知州表扬过叶峥,临别又增了许多勉励的话语,叶峥一一听了,知道是这位知州的好意。
等二人说过话,知州拿出一百两银票来,要给叶峥。
叶峥瞧见这个,当然是推辞不收,知州却叫他不用多心,州府本就设有对能人干士的奖励金,这一百两虽是顶格奖励,以叶峥为州府做出的贡献而言,却也不多,让他只管安心收着,等他将此事告知他们嘉和县县令,县里还有其他褒奖的。
叶峥听了这话,才知道古代竟然也有对好人好事的钱财奖励,既说得通,就收下了。
叶峥将银票往腰带下挂着的荷包里塞的时候,忽然想起腰带里藏着的土豆来,知州大方,他也不是小气的人。
一拍脑门,叶峥干脆那将那颗巴掌大的土豆掏出来,呈给知州。
李勤对着日光仔细端详了这灰不溜秋的球状物许久,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问叶峥:“这是何物?”
“此乃土蛋,也可叫土豆,是一种粮食作物。”叶峥答道。
“粮食……你是说此物可以食用?”
叶峥点点头。
为了节省口舌,他干脆将李知州请到了他家中的厨房。
李府下人用餐晚,要伺候过府上的主人全部用毕饭食他们才吃,此刻刚吃完,炉灶的灰还是烫的。
李府厨房里的人不知今日知州大人怎进了这地方,还由着一个漂亮的郎君闯进来任意施为。
具体要做什么,他们既不敢说,也不敢问,只低眉敛目站在屋子角落里,不敢走来走去碍了主人家的眼。
叶峥吹了吹炉灶内的灰,借着余温加了把干燥的草秸,用风筒吹了两下,那草秸就冒出烟气,很快火焰就着了起来。
叶峥寻思着焖一块土豆也不用特别多柴火,就没有将火烧旺,而是丢了几块耐烧的炭进去,又将土豆也埋进了高温的灶灰里。
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俨然一副庖厨老手的样子。
李勤知道叶峥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他带自己来厨房,必然是有正事的,所以也不急着问,只看他想怎样。
只是看着看着不免心内好奇,眼前人长得一副堆霜砌玉的样貌,虽他自称正儿八百农人的儿子,但李勤开始只当他自谦,不然这么个人冰雪一样的郎君说他撩起裤腿下田干农活,是个人看着谁也不信呐。
可叶峥点火烧火埋灰一套流程下来,李勤不由得信了几分,时人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便是君子远庖厨,常用来表现读书人对庖厨之事的不屑,认为口腹之欲不登大雅之堂,是能离多远离多远,这叶峥若非在家中常做,哪得如此流畅呢?
李勤也是个读书人,从前自然也是君子远庖厨这话的推崇者,但眼见着叶峥白得透明的手把这一切麻利做来,跃动的火光印着他姿容无双的一张脸,便觉得庖厨俗务也变得尝新悦目起来。
余者下人自是一声大气也不敢喘,眼观鼻鼻观心,生怕惊扰了这谪仙似的人物刨灰弄火,若叫他不小心伤着一星半点,岂不是他们罪该万死了。
烤一个土豆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
不多一会儿,屋子里就泛起一股异香。
这味儿浓浓的,甜甜的,乃是独属于粮食的香味,即便用过饭,也叫人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
叶峥一闻这味儿就满脸带笑:“成了!”
说完用火钳在灰堆里一刨,将那颗烤熟了体积也没有缩水多少的土豆刨出来,晾在空气里。
略等凉一凉,就迫不及待用袖子垫着将土豆捡起,递给李知州:“大人,您尝尝?”
这土豆经过高温埋煮,品相更差了,表皮焦灰,仿佛一块烧焦的土坷垃。
理智告诉李知州,这玩意儿这品相哪里是人吃的东西,但透过略带焦色的薄皮,一股粮食作物独有的甜香正在散发着,又预示着这杯称为“土豆或者土蛋”的东西,确凿是可以吃的。
那么到底要不要以身试险呢,他可是知州啊,这身子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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