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峥见他吞吞吐吐,不由皱眉:“辅以什么,不要紧张,本官恕你无罪,你直说便是。”
“是,是。”
“好叫大人知道,辅助织染的,乃是镇上泥塘里一种,一种污泥——”
“大胆!”余衡闻言一瞪眼,“我家大人何等冰质玉洁之人,你竟敢让大人看劳什子用污泥染的布料,可是成心找茬,通过此等方式哗众取宠?”
叶峥却听得心头一动,不知想起什么,忙用眼神示意余衡闭嘴。
那泉县县令连连求饶:“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的不敢哗众取宠,乃是听闻大人对织物有兴趣,便想把我泉县的织物引荐给大人,好叫大人知道,这莨纱虽是浸染过污泥,但后期匠人会彻底清晰晾晒,莨纱不仅不沾污秽,反而防虫防蛀,挺括不易起皱,在泉县乃是十分受欢迎的布料。”
叶峥眼里闪过一道异色:“这莨纱,可有别名?”
“有的有的,大人,这莨纱因着布料摩擦会有沙沙声响,本地人又叫它响云纱。”
“响云纱……”叶峥默念了两句,忽然音调一变,“香云纱!”
想起来了,历史上香云纱的出产地,可不就是岭南顺镇这一带吗?
香云纱,以其面料挺括,柔软而富有身骨著称,手感柔韧坚韧,因河泥中富含各种矿物质和药用物质,香云纱具有良好的经久不腐,防虫防蛀的特性,又有软黄金之称。
若真是香云纱,那可太好了!
轮到叶峥迫不及待了:“快马加鞭,我得亲眼看看。”
看过之后,叶峥十分确定,顺镇的特殊织物,就是香云纱!
于是叶峥当场拍板决定,在顺镇开一个香云纱工坊,给泉县县令下了任务,只管加紧生产,布料的去处不用愁。
这香云纱有种低调内敛的奢华,适合有一定年纪的人,也适合裁作正式场合的衣物,比如云罗氏和云爹这个年纪,再穿那跳脱颜色就不像了,若是香云纱,则无碍。
再有想雁云郡王水恒这等有身份的人,穿香云纱材质的衣物,整个人典雅中透露出高贵与内涵。
香云纱挺括不沾身不易皱的特性,还很适合用来制作朝服,总之,根本不用愁销路。
在岭南府转悠了一圈,基本理顺在哪开设什么工坊,哪里的特产可用推广,哪里需要造桥铺路——这些叶峥只需要发号施令,让下头官吏去干,他已经是知府了,并不用直接面对百姓和具体事务,知府是管理官员的,不然那么两大摊子事,叶峥有分身术也忙不过来,得放手让下头人去做。
比照着雁云州,到时候谁做得好就升迁,做不好的下去,换好的上来,这是他知府的权利所在,想必没人敢阳奉阴违不好好干。
这一忙就忙到了十二月,叶峥回到雁云州没多久,又要过年了。
这是他们家在雁云州过的第四个年头,安儿然儿今年过年就七岁了,正经是两个小小少年的样子,缠着一个月没见的爹爹问东问西。
云清接过余衡手里抱着的东西问:“这就是香云纱?果然坚韧滑手,与一般蚕丝面料的质感不同。”
雁云全年都不冷,家里人身上的料子大多是透气清凉的蚕丝,不过普通蚕丝有种特别的蛋白光亮,而且染色鲜亮颜色好,云罗氏和云爹嫌太年轻,不爱穿。
这香云纱也有蚕丝光亮,但不显,颜色也稳重端庄,云罗氏一看就爱上了:“这料子颜色沉稳,我和你爹做几件衣服穿倒合适。”
叶峥笑着让她捧走:“那蚕丝面料娘不是嫌太轻浮吗,就是带回来给爹娘的。”
云罗氏喜滋滋抱着去了,估计去和织房的商量做过年衣服。
年初,中原地区的贺州府闹了一场瘟疫,得病的人腹泻呕吐不止,若放着不管很快就会大量失水死去,听症状像是痢疾。
痢疾这种病大启是有从古留下来的治疗方子的,只是医治成功率不高,对半开吧,主要百姓是饮食不洁,食用了被细菌污染的食物导致。
在现代医学的体系下,痢疾的致死率很小,并且有国家防疫体系背书,也不容易大面积流传开来。
但是在古代,痢疾发病十分快速,古代人们又没有细菌和微生物的知识,不能正确保护自己,往往一个发病迅速就会传染一个村,一个城,造成大量百姓死亡,令人闻之色变。
贺州府离叶峥他们岭南府和雁云州十分远,在交通不便的古代,病人没有乘坐交通工具全国窜行的机会,一般也不会流传到叶峥他们这里来。
就连贺州府发生瘟疫这件事,叶峥也是一个月后得到的消息。
虽然知晓影响不了这里,叶峥还是大为紧张,决定在岭南府和雁云各地都开展防疫卫生知识科普。
工作主要有四个重点,其实这四个重点,先前基地的工人下乡教授土豆粉知识的时候,都有和百姓们说过。
但现在要更加强化这种知识,必要时候各村各户强制监督执行,务必要把防疫卫生观念给输入老百姓脑子里,世世代代永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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