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就这样平稳渡过了,迎来了炎热的八月。
家里用上了冰。
叶大人休沐的日子,全家坐在水亭里,围着冰鉴吃山竹,剥下来的山竹壳集中丢在簸箕里,后头好拿去染布的。
吃着吃着,云景然忽然感慨一声:“小五哥是最喜欢吃山竹了,往年山竹上市的时候他随便就可以吃掉一大盆,现在他在京里,也不知还有没有山竹吃。”
云清听了也点点头:“他爱吃,但又不乐意用手剥,生怕汁水沾到手上衣服上坏了形象,只肯没人的时候偷偷吃。”
因着往常凌小五出入云府和自个家似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有三百六十天出现,所以云府众人谈论起凌嘉裕,就像谈论家里另一个孩子似的亲近。
叶峥擦了擦黏糊糊沾满山竹汁的手,顺口答一句:“山竹这东西和荔枝一样不好保存,还不方便做成山竹干,送去京里的就少些,不过就算只有一筐送进宫,也不会缺你小五哥那口吃食的,王爷王妃有多宠他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顿了顿:“说差了,该说圣上和皇后了。”
叶瑾安想了想,对云清提议:“既然这样,今年往宫里多进贡些山竹吧,也让小五哥多轮到吃一些。”
云清说:“这有何难,吩咐他们多准备些就成了。”
叶峥说:“皇后圣上都爱吃芒果,今年芒果的数量也再多加点,芒果可以采青一些的不怕放坏,到了京中再用其他水果催熟吧。”
就这么办。
……
京城。
八九月份,琼天府热得像个大蒸笼,连皇宫里也不例外,就算用了冰,也还是热。
御厨花了心思弄出来的吃食,总是端上去没动几口就端下来,根本没胃口,不仅圣上起居殿如此,连皇后宫里和诸位皇子们殿中也是一样情况。
要说这也怪不得御厨。
水恒他们一家子都是在四季温度平缓的雁云住惯了的,要不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呢,明明京城才是土生土长的地方,却因着在气候好的环境里住了几年,乍然回京都有些不适应这夏季高温,冬日严寒了。
如今伺候圣上的贴身大太监是刘福生的徒弟,刘瑞,那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各宫主子都不思饮食,万一坏了身子可是他们贴身服侍人的失职,这可如何是好。
这日刘瑞正在起居殿外走来走去想法子呢,有个平日看着讨巧的小内侍悄悄进言:“刘公公,我听下头人说,昨日雁云州那边进贡的山货果子到了,不如刘公公去寻一寻,再让御厨房想想办法,说不定哪样东西就合了主子们的口了呢?”
刘瑞眼前一亮:是啊,怎么把这事儿忘了,圣上和各宫主子们,前几年都是在雁云地界的,这一时回宫,宫里东西用不惯也是有的,到底水土是不同呢,这小内侍倒是提醒他了。
想到此,刘瑞决定往内务省走一趟。
一时没想起来,这倒也不是刘瑞的锅,刘瑞本不是一直服侍圣上的人,在圣上还是雁云郡王的时候,贴身服侍的内侍是吉祥总管,不过吉祥总管身子不大好,因圣上念着他服侍一场,不想他再操劳坏了身子,给了恩旨,早早放出宫享福去了,听说在东市赐了宅子,郊区又赐了地的,还特赏了牌子,随时念着圣上就可以回宫求见,这才叫真有福气呢!
什么时候他刘瑞也有这一天就好了!
说起来,他师父伺候了先帝一辈子,说起来赫赫扬扬的人物,临了也没过上这样的日子,是发配去替先帝守灵了。
不过守灵也好,守灵也成,至少命是在的,没在那场宫变中丢了,对他们服侍主子的人来说,已经是好的结果了,吉祥那样的福气,还是不想了。
午膳时分。
建平帝批阅过一批奏章,揉了揉额角,对下首坐着的少年道:“小五,你母亲近些时日颇为苦夏,你就不要去扰她了,午饭就留在起居殿跟着朕吃吧。”
下首少年着一身云纹紫金秀袍,发辫攒在珠冠里,露出线条流畅的脸庞和形状优异的五官,哪怕穿得如此华丽,身上还是隐隐逸散出清冷和疏离的味道。
他嗯了一声,表示认可,并没有因跟前说话的人是帝王而露出亲昵或者谄态。
建平帝早就习惯自家儿子这冷飕飕的样子,也不以为忤,父子俩放下手头工作,预备着开饭了。
外头刘瑞早就时时刻刻留心着的,立刻吩咐内侍端来水盆皂具,让圣上和五皇子净手。
说是预备着开饭,其实这么炎热的天,建平帝和五皇子的胃口并不佳,五皇子本人,甚至嗅到帘外隐隐飘来的饭汤味儿,就不适地蹙起了眉。
建平帝看得心疼,但他又不好为此发落御膳厨房,毕竟御厨们是矜矜业业每日变着法儿作了清淡适口菜肴只求他们主子能多吃一口的,吃不下并不是御厨不精心的问题,不好让人背这个锅。
不过今日的菜蔬,除了腻人的油花味儿外,另有一种清凌凌的感觉萦绕其中。
凌嘉裕反应比较神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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