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烟快见底时,他在烟缸里慢慢捻灭烟头,抬眼看到沈绰的房间还未亮灯,猜想他昨夜应该睡得不错,放心发动车子离开。
车窗落下一半,灌进车内的晨风吹散了那些浑浊气息,也冲淡了他身上经年累月弥漫不去的烟味。
从今天开始,他打算戒烟了。
离不了的
半个月后,沈绰再次动身去拉斯维加斯开会。
出发那天是清早,他在登机口坐下,手机短信里进来新消息,裴廷约说今天回淮城,晚上来学校看他。
沈绰摁黑屏幕,望着玻璃幕墙外停机坪的方向,放空心神。
裴廷约发来的消息他偶尔看看,从来不回。
那个人习惯了自说自话,耐性也终究有限,反正总有一天会厌烦放过他。
同行的同事过来,递了瓶矿泉水给他:“沈老师怎么坐这里发呆?”
沈绰示意对方看外面:“晨霞挺好看的。”
同事望了眼,点头说:“今天天气确实不错,沈老师你上次去那边有什么好玩的经历吗?”
沈绰想了一下,说:“人还是不能过于得意忘形、放纵自己。”
同事“咦”了一声,打趣他:“沈老师难不成出国去开会还碰上了什么艳遇?”
“没有,”沈绰镇定说,“去赌场试了一把,输掉了二十美金。”
飞机起飞时,他坐在舷窗边,看到晨霞尽头逶迤曳出的朝阳,目光顿了片刻,轻轻戴上了眼罩。
学术研讨会的会议议程一共只有三天,加上来去的时间,整个行程一共也不过五天,有些赶,而且很累。
学术会议冗长又枯燥,收获确实有,但究竟有多少很难说,尤其他们参加的这个活动,更注重的并非学术上的探讨,而是研究人员之间的交流,更像是一个大型社交场合。
沈绰其实不太适应,只能硬着头皮融入。
会议第一天早上的学术论坛,发言人之一是个当地大学的教授,因为研究方向一致,沈绰听得很认真,不时做笔记。
一旁的同事忽然凑过来小声问他:“沈老师,你之前见过这位希尔教授吗?你跟他的研究内容有很多重叠的地方吧?”
“嗯,”沈绰说,“去年的会议他没参加。”
他也没想到这位希尔教授看起来这么年轻,或许四十还没到。
对方是他这个研究领域的大牛,各类期刊上发表的论文几只手数不过来,他每一篇都认真研读过。
原以为对方会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而实际上台上发言之人却是个风趣幽默、样貌英俊的青年男人。
茶歇时间,同事去找人交流,沈绰兴致不高,拿了杯咖啡停步在休息室一角,安静等着时间过去。
有人主动来跟他攀谈,是刚才在台上发言的那位希尔教授。
对方跟他打招呼,换上了一口字正腔圆、十分流利的中文,笑着重新自我介绍:“我祖母是中国人,我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我还有个中文名叫江垚。”
沈绰愣了愣,看到对方含笑的黑瞳,——他整张脸上唯一能看出东方混血的地方,相信了他说的。
“你好。”
江垚点点头:“你是淮城大学的沈老师吧?我看过你刚发表的那篇论文,给我启发不小,之前一直卡了挺久的一个问题也用你的方法解决了,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很高兴能认识你。”
沈绰没想到这位希尔教授竟然知道他的名字,颇有些受宠若惊,赶紧说:“你过奖了,你的研究成果才是一直让我受益匪浅。”
对方笑道:“是吗?那希望过后能有机会一起交流。”
他们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两天沈绰也几次在会场碰到对方,每回都会闲聊几句。
江垚是这个活动主办方的成员,事情很多,一直到第三天下午,才得空向他提出邀请,说晚上活动闭幕后,邀他共进晚餐。
沈绰晚上本也无事,怀着跟对方请教交流的想法,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傍晚沈绰回酒店先冲了个澡,同事来敲门,问他想不想去赌场见识一下。
沈绰无奈道:“我之前胡说的,我没去过,不想去,你也悠着点吧,别玩过头了。”
“沈绰,”同事说,“你这人总是把自己的精神绷太紧了,放松一点。”
沈绰点头:“我知道,多谢。”
但他现在当真不敢再随意放松,尤其在这个地方。
七点半,江垚开车到酒店楼下,沈绰下楼,看到敞篷跑车里换了身休闲衬衣、牛仔裤,发型也格外不羁的江垚,直接愣住了。
对方和前两日文质彬彬、衣装革履的形象判若两人,这样看起来身上甚至没有半分学者气质,但他确实是那位闻名遐迩的希尔教授。
跑车里的男人偏头看到他,示意:“上车。”
江垚带沈绰去了间在当地很出名的餐厅,坐下后沈绰朝落地窗外看,对街便是上一次他来这里时,慌不择路走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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