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无声的空气中,像是有沉沉的气息在流转。
叶落无声,光阴寸失。
许是错觉,江桐能感受到此人眸中不凡的气韵,还有通身高不可攀的气度。
身后几个考生在小声窃语。
“听说今年的帘官,是当朝亲王,瑞阳王殿下,可见皇上对此番春闱的重视,咱们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是啊是啊,瑞阳王可是皇上最亲近的弟弟,足可见皇上对此番恩科的重视,若是咱们能金榜题名,进得殿试入陛青眼,说不定从此便京中任职,做个皇城脚下的京官。”
作者有话说:
终于春闱啦,铺垫都铺好了,下章登科重逢!重逢啦,姐妹们冲
放榜(二合一)
◎“子瑜,你中了魁首!”◎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看着声势浩大的帘官入场。
在帘官尽数步入贡院后, 那些官兵方才收拢了队伍,放考生们进去。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搜检、抽号、进入各自的号舍。
江桐的号舍离江柯不远,两人排在同列, 由监试官带领着,陆续落座。
落座后, 放下号板,便将箱奁中的一应笔墨纸砚全数取出, 分列摆正,磨墨以待。
只待试题一发落。
便开始心无旁骛地做文章。
在等待发来试题的闲暇之际, 江桐微微侧目,视线落在身旁,那副羊皮护腕之上。
护腕整洁干净,表皮泛着微微的亮泽。
显然是被人精心护理过的。
他拿起来, 轻轻翻开素白的袖口, 露出一截青竹般纤修的腕骨来,腕骨之上, 那只执笔的手,肤理细腻,冷白色调下暗流着淡青色的血管, 五指关节分明, 根根修长。
他小心翼翼地将护腕带上去,动作轻柔地好似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目光带着如水般温绻的底色。
在他看来,此物寄托着卫燕对他的期许,他定不能负。
是以他每回科考都带着它, 每每看着, 就像是看到卫燕侧坐窗下, 倩影楚楚, 目光认真,动作细致地替他一针一线封制护腕的模样。
她从前,对他是何等的体贴周到、用心备至。
可如今却如镜花水月,转瞬成空。
该。
这都是他自找来的。
若不是他将那份真心来回踩在地上践踏,又何至于会沦至如今这难以挽回的境地。
他眼下,唯期一事。
那便是这份大彻大悟来的还不算太迟,可以让他有痛改前非、转圜追悔的余地。
不求些许,只求一丝一毫,只要是她心里还有他分毫,那便够了。
他会不计一切地去弥补曾经的过错,哪怕九死未悔,千罪难赎,都要倾尽全力来至她身边。
让她重新看见他。
他不奢求她的宽宥,只求她能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江桐思绪万千间,科举试题已摆在他面前。
他收拢了思绪,提起山形笔架上的狼毫,开始缓缓倾吐笔墨。
春闱同秋闱一样,九天六夜,分三场。
每场持续三天两晚,所以在贡院的时光对每个举子来说,很是煎熬。
譬如些年岁大的,则更不必说了,过程定然万分艰辛。
所以每回科考,从贡院走出来的考生,无一光彩照人的,个个蓬头垢面,灰头土脸。
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故这科考,不光是十年寒窗苦读,还是个磨练人心性、体质的。
如此,方可遴选出全国最杰出的俊才,入仕为官。
就这样捱过了三场大试,终于等到了春闱结束的日子。
江桐和江柯出贡院的那日,天空依稀飘起了雨丝。
细密如织,轻绵如絮。
江柯迫不及待要回客舍更换衣物、整顿休息,江桐却提出让他现行。
“兄长先回稍待。”
说罢,也不等江柯反应,就转身没入了雨帘中,半把雨具也未带。
如影的人潮里,熙熙攘攘都是赶回各舍的举子,江桐清隽的背影宛如鹤立,顷刻消失于人海。
虽不知他要去哪里,但江柯不难猜想,定是同卫燕有关。
雨丝漫天,绵密的不落一丝空隙,这场细雨,大有不肯停歇的兆头。
江桐并未去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是去了一间成衣铺,叫来掌柜,亲手地给他一张画纸。
图上画着件姑娘家的月罗裙,别出心裁的是,那月罗裙与平常所见的不大相同,裙摆上坠着一条条镶了珍珠的丝绦,袖口也是采用了轻灵飘逸的纱带,乍一看,仙气飘飘,倒不像是凡尘女子衣柜中的衣衫,而像是九天上的仙子所着的衣裙。
掌柜是个年岁稍长的中年男子,捋了一把络腮胡赞道:“此图上的衣裙设计的精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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