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头,拿下巴枕在斗篷柔软的绒毛上,有些不知所措地发呆。
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
贡缎生意叫周潋截了下来,弋江上的渡船还未查明,却没了踪影。
周潋方才又抱了自己。
儋州城中,周牍那位养在外头的私生子频频出入靖王私宅,而周牍对此仿佛并不知晓。
带着湖边那次,第二回了。
最要紧的账册还未见踪影。
不是姑娘家就可以这般动手动脚么?
年关将至,今年怕是回不去京城了。
还是读书人,就这般不检点。
“在想什么?”
鼻端嗅见一点栗子的甜香气息,谢执还未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仰起头,自下而上,撞进了周潋眼中。
后者不知何时又到了榻边,掌中托了一方锦帕,微微冒着热气。
是先前谢执在楼下熏笼上烤的那一捧栗子。
“喏,许你吃了,”周潋眉梢带了不大明显的一点笑意,“可还要恼吗?”
君子为
新烤的栗子香甜饱满,壳上早划好了口子,顺着缝略一使力,就裂成两半,露出松花黄的栗子肉来。
谢执胃口不大,两三颗后就停下来,将猫圈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神情间带了几分若有所思。
周潋剥了一捧栗仁,寻了干净碟子盛着,搁在一旁矮几上,随手拈了一颗,在猫眼前晃一晃逗它。
猫不大肯领情,瞥了一眼,就将脑袋扭去了另一边。
周潋啧了一声,拿手指在它额上点了点,“养了你这样久,”
“还得不着半点情面。”
他训猫,谢执才想起来,跟着捏了捏猫毛绒绒的脚爪,“少爷怎么将它带来了?”
猫较送去前足足粗了一圈,趴在那儿,挤出一圈圆滚滚的肉。
“寒汀阁如今可养不起它。”
说着,抬手将猫球往周潋的方向推了推。
“带它回来探探亲,”周潋伸出手,摸了摸猫堆成三层的下巴,微微笑着,不知道对人还是对猫,“不成么?”
“探了半晌,也该探够了,”谢执推猫推得费力,索性抬了抬膝盖,拨拉着将它滚了下去,“难不成吃了栗子不够,还要再用顿饭?”
“三朝回门,也没有在这儿留一晚的道理。”
“你看,”周潋接住了滚过来的猫,拿一条手臂搂着,揉了揉,低笑着吓唬它,“他亲口说的,不肯留你,”
“可该死心了?”
猫不知道听懂没有,卡在他臂弯里扑腾,圆滚滚的一团,闹动静当真不小。
“往后再捣乱,可没地方叫你躲了。”
谢执拿手臂支在膝上,微微偏头,很轻地扫了眼面前的一人一猫,视线一掠而过,轻飘飘地,“挑拨离间?”
“少爷什么时候学了这一招?”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少爷连君子之道都不顾了么?”
周潋好容易将猫按在怀里,“先时还说自己没读过什么书,”
“又是假话?”
谎话连篇的小骗子。
谢执漫不经心地将下巴压在手臂间,“《孟子》总是读过的。”
“读书不多,又不见得是目不识丁。”
“少爷这般多疑,实在叫人伤心。”
说着伤心,面上神色可半分不显。
依着谢执从前的脾性,此刻原本该再加一句“少爷若是不信,大可将人绑了,细细拷问”云云。
奈何前车之鉴犹在,周潋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脸皮突然厚了许多,再不似从前一般轻易被话噎住。
先前说了一回,结果反抗不得,被人直接抱上了楼。谢执斟酌再三,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抱上楼还罢,若真叫这人绑在床上……
那儋州剩下的活儿也不必干了——谢执冷着脸想——直接将人丢进弋江喂鱼吧。
“阿执既知道《孟子》,难道还不兴人‘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吗?”
谢执抬了只手,懒懒地在猫头顶轻拍一记,“少爷是读书人,自然作得一手好学问。”
“只是不去安国定邦,却偏用到谢执身上,实在小题大做了些。”
他微微歪了歪头,长睫落下,又掀起,映出眼底一点盈盈的光亮,“有这会儿同我拌嘴的工夫,少爷还不如去廷试上对着圣上。”
“兴许得了圣上欢心,还能封个状元郎回来,”
谢执说到此处,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朝上翘,眼中浮现一点很浅的笑意,一晃而过,叫人甚至来不及瞧清楚,“到时衣锦还乡,任他可为不可为,统统便都能为了。”
“随便谁瞧见了,也不敢说少爷一句不君子。”
“这般糟践先贤之语,也不晓得避讳,”周潋摇了摇头,笑着唬他道,“仔细他们地下有知,托梦来寻你的麻烦。”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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