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江怀玉不由自主往边缘退了点。
边缘芦苇也极其茂盛,江怀玉退动时,细长锋利的芦苇叶被他带动,擦着他左脸脸颊而过,留下一道浅浅血痕。
江怀玉心里祈祷着界面崩塌再慢一点,最好别发生,因而根本没在意割出来的血痕,他屏住呼吸,看着前方。
忽然,
江怀玉感觉左脸脸颊被一道微凉的气息舐过。
什……什么东西?!
江怀玉全身一僵,反应过来,凝出剑意,直刺气息所在。气息来自他背后,剑意还没刺到那道气息,颓然消散,江怀玉腰被环住,整个人跌入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
“嘘,别出声。”
定风波[二]
声音刻意压低,很轻,有些发哑。
晚风从芦苇荡里钻出,卷住声音向前一推,声音便松松散散融入黑幕下沉的水域间。
无迹可寻。
“让弟子抱一会,弟子想确定师尊是幻觉还是真实。”
震惊错愕惊喜齐刷刷涌上心头,江怀玉楞在原地。
谢眠从背后抱住江怀玉,他布下隔音阵,低头靠近江怀玉雪白颈侧,双臂慢慢收紧力度,勒住江怀玉,轻声道:“应该是真实的?是吧?”
芦苇荡中漂浮着水汽,比这水汽更清晰的是江怀玉身上的淡香。
整整五十年,谢眠都在想江怀玉,想到极点,他后悔没有折断江怀玉双翼。
折断了,江怀玉就算回去,也会带着自己留给他的伤痛。
这种后悔,在构建幻,被六界指责时达到巅峰,谢眠几欲撤掉幻,毁了人界。
占有欲极强、心怀恨意的龙族想要江怀玉也陪自己下地狱,如果不是他离开,人界也不会毁不是?他活该陪自己下地狱,活该活在人界因他而毁的愧疚中。
谢眠是龙族“培养”出来,最锋利的兵器,他自私自利、心狠手辣、奸诈狡猾,曾用最毒的手段杀过最亲的人,看着她身体冷僵,被血侵染,死无全尸。
按理说,拉江怀玉下地狱,谢眠也不会犹豫。
可是,谢眠犹豫了。
谢眠不得不承认江怀玉改变了他,他贪恋江怀玉带来的温暖。这种贪恋,如龙族病变毒藤挤出来的毒液般腐蚀谢眠,从里到外。
谢眠意识到,
江怀玉成了他唯一柔软。
“如果不是真实的,你今天死定了……”
磨着柔软二字,谢眠加重了勒住江怀玉的力度,他露出尖牙,狠狠咬在江怀玉颈侧。
他刚咬下,一滴滚烫的眼泪擦着他手落下。
谢眠他从重逢后燃起的报复中清醒过来,察觉到自己咬痛江怀玉。
谢眠顿时松开口,放开江怀玉,他竭力压制剧烈波动的情绪,维持虚假的温柔,“再次见到师尊,弟子心中欢喜,没轻没重,师尊见谅……”
他话音未落,江怀玉转身用力抱住他,眼泪扑簌直落,染湿他衣襟。
“师尊……”
眼泪从未如此滚烫,谢眠抿紧唇,想抱江怀玉又扼住自己渴望,收了回去。他藏住恶性,道:“弟子知错,你别哭,你咬回来,或者杀弟子一剑……”
江怀玉笑出声,他笑声带着哭,让谢眠心绪更乱,甚至有些委屈。
“师尊。”谢眠唤了声。
江怀玉没笑了,他抬起头,被勒痛的腰部,隐隐作痛的颈侧都在告诉江怀玉一个事实:“不痛,为师只是太高兴。”
江怀玉带着希望,以一种觉得没有什么能让他后悔的心态返回六界。
却发现自己痕迹被抹去,没人记得他。
说不委屈是假的,不难过也是假的。
江怀玉只是很善长处理情绪,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因为他知道,负面情绪除了拉后腿,没有什么用。
他以为自己能够一直保持冷静,处理谢眠的事,可在见到谢眠,发现谢眠还记得自己,就破防了。
为什么要被遗忘,他又没做错什么。
谢眠显然没料到江怀玉是因高兴哭,黑暗中,他龙瞳清楚看到江怀玉左脸那条芦苇叶割出来的血口。
血口很浅,与血口相对应的是泛红到有些艳的眼尾和根根打湿的睫毛。
“为什么高兴,弟子不明白。”
江怀玉委屈已经宣泄出口,察觉到谢眠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顿时感觉有点丢脸。
他局促松开谢眠,解释道:“高兴你没忘记为师,为师以为你也忘——”
江怀玉唇间一凉,谢眠低下头,扣住他后颈,直接撬开他唇齿。江怀玉从谢眠那里尝到山巅雪的冷,恍惚间,江怀玉想起和对方亲密纠缠的场景,被咬过,一寸寸吻过,舔过……
江怀玉在这种无法喘息的状态下,清晰记起细节。
以前避之莫及的细节。
江怀玉有些发颤,无法言语的情感磨走顾忌以及不确定,支配他现在的动作——他没有推开谢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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