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什么不一样?”她并不好糊弄。
“譬如明日将她遣出去,将她随便赏赐给谁,让别人抱去,我并不觉得怎样。但是我不能放弃你,一想到你被别人碰,我就像心脏被剜去一块肉,简直……简直要折寿。”他单是哄她时设想地说一说,就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如果她澄澈的眼睛里映上了别人的影子。不敢想象。
“可还是不公平。”曹节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她于男女之情终究太过稚嫩,并不知道这个答案具体哪里不对。
而曹丕自是未能察觉她心中的谜团,只因为她又一次的嫉妒表现而收获了小小的满足罢了。
“你若不想跟她学,我便安排别人来教你。等学好礼法,你便可以跟着我出去,从早到晚跟着我,不必与我整日分离。你不愿意么?”他问。
这于她而言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毕竟一直以来,她的世界太小了。任何一点美好的事物,放在一个极小的世界里,都显得极为庞大诱人。
过去,她的世界是逼仄的青雀阁,斗拱飞檐将天空遮蔽得只剩窄窄一方;而现在,她的世界是他。
很难说这两者哪个比哪个更狭小,但后者令她快乐。
于是她虽然很怕随他到处走动时会同阿姜口中那位可怕的卞夫人打太多交道,可还是内心动摇不已,跃跃欲试。
最终她想了一个办法:“那,你可不可以让青雀阁的阿姜来教我?我在青雀阁时,都是她照拂我。她是年纪很大、很老成的。”
她现在迫切想知道,她的身世中,到底有哪一点令她见不得人。这个答案问母亲问不到,母亲永远只会歇斯底里地辱骂她。只有阿姜可以给她答案。
曹丕对于青雀阁有些嫌弃,总觉得在那里服侍的婢女都是粗鄙之辈,不识礼数。但他还是答应让那个阿姜来试试看。
曹丕本想见一见阿姜是何等人物才好放心让她教导阿结,偏偏遣人去唤阿姜后不久,父侯来人叫他去。
曹丕前脚走,阿姜后脚到。
曹节本有些怨言欲对阿姜诉,还未开口,见阿姜神情凄惶,不由得一怔。
阿姜跪下,请曹节屏退左右,不等她问话,便叩头道:“因二公子数年前见过老奴的脸,因此老奴设计将二公子支走,但老奴在此亦不宜久留……老奴原以为小姐在这里过上了小姐本应过的尊贵日子,怎知小姐竟被当做婢妾……万望小姐,务必寻一个由头尽快从此地脱身。”
曹节诧异道:“脱身?为什么?”
阿姜道:“小姐大概还不曾拜见过卞夫人?”
“不曾。”
“小姐尽量不要与卞夫人相见,如果相见,万万不可暴露身份。”
曹节有些恼火,站起身来跺脚道:“身份,身份,身份!你叮嘱了我八年,也瞒了我八年,至少也该让我知道,我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我生来就有死罪,一旦身份暴露就该死!”
“小姐!”阿姜双眼流泪,膝行上前,掩住她的嘴:“小姐长大了,又身在险境,老奴确实应当告诉小姐。”说罢附到她耳边哽咽道:“小姐的母亲,原本是大汉骠骑将军张济之妻,张济老爷中流矢而死,夫人便随老爷的侄儿张绣度日。后来张绣投降小姐的父侯,却不料侯爷……侯爷贪图夫人美貌,强占了夫人,令张绣大怒,趁侯爷夜宿夫人处时发动兵变,杀了侯爷的长子曹昂、大将典韦等人。侯爷和二公子当时都险些丧命……侯爷那时的嫡夫人丁氏和现在的嫡夫人卞氏都撺掇侯爷杀掉夫人,因夫人怀有身孕——也就是小姐您,才留下夫人一条性命。但从此之后所有人就一直当夫人是‘祸水’,打发在青雀阁,再不理会……”
曹节感到自己的耳朵嗡嗡响。阿姜低低的话音,像在她耳边擂鼓,不停地回响,不停地回响,震得她一阵又一阵地眩晕,恶心,脚下发软,站不稳。
她威名赫赫的父侯,她一直憧憬想见的父侯,原来是个强盗。
她原来是这种男人的女儿,难怪母亲厌恶她。
母亲,母亲明明是受欺侮的那个,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何来“祸水”之说……
曹节依然无法原谅这些年母亲的冷淡,但却无法再恨她。
母亲遭受了这样的作践,却无力报复任何人,无法惩办任何罪人,唯有惩罚与罪魁祸首血脉相连的幼小的她。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顾影自怜,不免越发悲伤难当: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生下来就在母亲眼里背负着罪。若可以选,我也不愿投胎作为那种男人的女儿出世啊。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从出生之前,命运的不公便缠上了她。巨大的创伤令她眼睛胀痛,反而一滴泪都流不出。恨意和愤怒将眼泪烤干了。
父侯忽视她,母亲冷待她,这些她自从来到洞庭阁之后都已经强迫自己不再在乎,无所谓,她可以全部不理。但曹丕,当年死里逃生的曹丕会和众人一样觉得她母亲是“祸水”吗。他会厌恶“祸水”的女儿吗……
曹节强行令自己麻木,故作镇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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