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听着她祖父把酒宴上的事一一道来,关注点却和她祖父不太一样。她很有些纠结地说道:“可是我们说好重阳要去登高。”
郭家祖父说道:“傻孩子,登高什么时候不能去?公孙大娘的剑舞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看的,阿翁这么大岁数了都还没看过。你这次且先不去登高,改带阿翁去看剑舞好不好?没有晗娘的话我到时候可进不了门啊。”
三娘顿时觉得自己小小的肩膀上有了沉甸甸的责任,一脸认真地点头答应下来:“那好吧。”
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儿又让郭家祖父乐了半天,只觉天底下再没有比他们家阿晗更伶俐可爱的小孩儿。
三娘和祖父约定好后,又开始当起了好奇宝宝,追问公孙大娘是何许人也。
公孙大娘的“大娘”二字,代表着她在家排行老大,自她出生起便这么叫了。
要说她什么时候声名最盛,那得数开元初年那会儿,那时她不管上哪儿表演都是宾客满棚、座无虚席,连当今圣上的千秋节都会请她去跳剑舞。
如今十几年过去,她虽已青春不再,剑舞却跳得越发好了,邀她出场表演的费用更是节节攀升,寻常人家根本请不着她。
贺知章也是前段时间听张旭、吴道子他们追忆往昔,才生出请她过来跳《剑器》《浑脱》二舞的想法。
重阳节这样的大节日,他们七十好几的年纪总不能还学年轻人去登高吧?倒不如在家好好聚一聚。
什么?你说平时他们就没少聚在一起喝酒?
那怎么能一样!
这可是重阳节欸,意义绝对和平时不同。
郭家祖父还给三娘说起这次机会有多难得:在座那么多人都得写诗给贺知章品评,写得足够好的才有机会赴贺家这次重阳宴。就他一个能靠孙女白蹭!
说到“靠孙女”以及“白蹭”两个词儿的时候,郭家祖父下巴还昂扬着,显见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三娘也觉得怪骄傲的,看来连当学士的厉害人物都觉得她的《见闻录》写得好!虽然不知道贺学士是觉得字好还是文章好,反正她得到了莫大的肯定。
向氏过来唤他们祖孙俩去吃饭,一眼瞧见他俩脸上的得瑟表情跟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似的,横看竖看都一模一样。
这么玉雪可爱一娃娃,像谁不好像她祖父,真是愁人哟!
时人习惯一天两顿,临近中午时吃早食,傍晚时分吃正餐,今儿郭家一家人傍晚这顿吃的就是馎饦。
馎饦的做法并不复杂,就是把面团挼成拇指大小,用手扯到足够薄,每两寸掐一段,直接扔进汤里急火煮熟。
这种面食不仅出锅时光白可爱,入口更是异常滑美,郭家老小都挺爱吃。
过了九月,天气就渐渐转寒了,再过些时日市面上的果蔬会越来越少,所以秋日里郭家煮馎饦都往里头下半锅蔬菜,争取能赶在冬天前吃个够。
三娘特别不喜欢吃绿绿的菜叶子,又不敢明目张胆把青菜夹出来偷偷扔掉,只能极其艰难地在菜叶子堆里找馎饦,吃得艰辛又郁闷。
旁边的郭幼明瞧见她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索性趁其他人不注意帮她把大半青菜给夹走了。
三娘这才高兴起来,偷偷伸出个小拳头和她八叔来了个拳碰拳,以表达自己的诚挚谢意。
大人们把他俩的小动作尽收眼里,瞧见三娘碗里剩下肉和菜也足够她这么个小娃娃吃,便也没说他们叔侄俩什么。
吃饱喝足,郭家祖父才和其他人说起他重阳那天要带三娘去贺府赴宴的事。
祖母向氏听完后叮嘱道:“你到时候可别只顾着自个儿喝酒,直接把晗娘给忘在一边。”
郭家祖父吹胡子瞪眼:“我是那样的人吗?”
祖母向氏反问:“你不是吗?”
郭家祖父气结。
三娘赶忙卖乖:“我绝对不会乱跑,阿翁在哪我在哪,一步都不走开!”
祖母向氏摸着她脑袋说道:“我们晗娘当然是很乖,祖母是怕你阿翁不乖。”
要不是三娘从小聪慧懂事,她们也不敢让做事不太靠谱的八郎带她去听俗讲。
三娘信誓旦旦地替她祖父作保:“阿翁也乖!”
郭家祖父哼了一声,不屑于和老妻争论自己乖不乖这种问题。他都这把年纪了,在儿孙面前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既然三娘要去贺家赴宴,穿的衣裳便不能是为她登山备的那两套了。
王氏重新为她准备适合在宴会上亮相的裙衫,配上走路比较舒服的平头鞋履。
为此,王氏还让她在家穿上两天提前习惯习惯。
三娘上头还有两个兄长和两个阿姊,小孩子长得快,家境再富裕也不会见天给她们裁衣,衣裳都是轮着穿的,只在临近过年时给她们都裁一套。
知晓三娘要去别人家赴宴,两个年纪不算太大的阿姊都跟王氏一起参详,母女三人争取把三娘打扮成个小淑女。
就三娘这个年纪,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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