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件事吧,很难办。
要是圣人不给予足够的支持,张九龄也不知能比宇文融多坚持多久。
王昌龄这次参加博学宏词科就是想尽快转迁,看看日后能不能帮上张九龄的忙。
三娘对朝政不甚了解,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些事。她认真说道:“张相若是知道您有这样的想法肯定会很高兴。”
王昌龄摇着头说道:“我不过是个校书郎罢了,张相哪里会知道我。”
三娘笃定地道:“你的诗写得这般好,他肯定知道你的!”
王昌龄见她这么坚持,哈哈笑道:“若是连张相都知道我,那我就不愁这次考不过了。”
一大一小正闲聊着,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三娘抬头看去,一下子瞧见了循着他们的交谈声找过来的李俨兄弟俩。
他们可是东宫所出的皇孙,秘书省这边自然是由着他们自由出入。
三娘起身跑过去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就是想来找你玩。”李俅答道。
事实上李俨兄弟俩同样也满腹疑惑, 比如那边的陌生男人是谁?他怎么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看书?阿晗怎么也学他一屁股坐地上?
王昌龄也注意到李俨两人的衣着,知晓他们约莫是东宫两位小皇孙,当即起身向两人叉手见礼并自报家门。
王昌龄算是大器晚成的类型。
像王维、杜甫他们都有家学渊源, 不满十岁便遍阅群书,诗文更是提笔就来。
王昌龄不一样,王昌龄直到二十几岁都还靠渔耕养家, 直至感觉自己不应就这么蹉跎一生,才离开家另出路,甚至还远赴边关游历,顺便看看能否成为加入边将的幕府当幕客。
这是出身寒微的文人墨客时常做出的选择, 武将需要人帮忙做上报材料、需要人写诗文吹嘘他们的英勇, 而他们又需要没有门槛的进身之阶,双方自然一拍即合。
虽然王昌龄最终没走这条路子, 却在游历边关那几年里写下许多边塞诗佳作, 终于成为诗名远扬的大诗人。
这时候他已经快三十岁了,凭借着响亮的诗名入了许多达官贵人的眼, 这才在三十岁那年进士及第。
可惜大唐的进士不甚值钱, 初封不过是个九品小官,像他这个校书郎便是正九品的官儿,平时在朝中根本说不上话,只能在各种宴饮场合献上自己的应制诗。
说实话,应制诗这种东西发挥空间太小,便是把大唐所有著名诗人召集在一起写也写不出多大的花样来。
王昌龄那被边塞磨炼出来的豪阔诗风更是无从发挥。
像“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那样的句子,他在长安的酒宴上再也没写出来过。
李俅不太爱读书, 顶多只知道近几年流行的新诗文,不像三娘那样特意了解过边塞诗, 是以听到王昌龄的名字也没什么反应,只当他是秘书省的寻常官吏。
李俨倒是读过王昌龄的诗,知晓他的诗文传唱度极广,听王昌龄自报姓名便多了几分重视。他给王昌龄还了礼,口中说道:“我读过先生的诗,先生的《出塞》写得尤其好。”
王昌龄见李俨小小年纪便气度不凡,不由与他多聊了几句。
他在秘书省校书郎这个位置上干了七年,对里头的藏书了如指掌,不管李俨他们想看什么书都能给他们指出方向。
连李俅想看点不那么枯燥的书,王昌龄都能帮他挑出《笑林》《启颜录》等古代笑话大全。
最后几个人都待在秘书省看书。
李俅这么不爱读书的人都读得津津有味,回去的路上还与他哥和三娘讲起自己印象深刻的笑话——
三国时期蜀中因为天旱闹粮荒,下了禁酒令,有小吏跑人家家里搜出酿酒的器具,想将这家人和造酒的一起罚了。
当时有个叫简雍的正和刘备到处溜达,见状指着一个路过的男人说:“彼人欲淫,何以不缚?”刘备疑惑地说说:“你咋知道他要□□?”简雍哈哈笑道:“彼有媱具,与欲酿何殊?”刘备听后也笑了起来,免除了那家人的罪责。
李俅显然不是个会讲笑话的人,讲着讲着自己先笑个没完。
李俨本来听得还挺认真,听到“彼人欲淫”就用眼神示意李俅别继续讲,可惜李俅压根读不懂他哥的眼神,坚持把“彼有媱具”也给讲完了。
古时儒家有“男女七岁不同席”之说,大抵就是因为小孩子了解男女之别其实比许多大人想象中要早得多。
李俅一读正经书就犯困,读这些杂书倒是兴致盎然,只觉看什么都很新鲜,啥都想和自己的亲哥以及好朋友分享。
李俨恨不得把他嘴给封上。
三娘倒是听得有些懵懂,不过联系上下文还是能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简雍说话确实很大胆,连在君王面前都敢打这样的比方。
见李俨一脸“我怎么有这么个蠢弟弟”的生无可恋表情,三娘便体贴地挥别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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