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最后一张皇榜终于露出庐山真容。
三娘感觉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响在耳畔,哪怕告诉自己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别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了不起,可还是忍不住把目光落在皇榜最前面。
既然已经全力以赴,谁不想要最好的?
她就是想要最好的。
也许这样的性情不够温顺、不够谦逊、不够讨人喜欢,可她就是想当最好的。
随着礼部官员把挡在最后一张皇榜前身躯挪开,题写在最前面的名字终于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郑县郭晗!
——三榜第一都是她!
——实至名归的新科状元!
眼看来看榜的人越来越多, 进士团又开了道把三娘从恭贺她高中的人群中抢了出来。
别看进士团只是民间组织,里头的人手可真不少,按职能便分为主茶、主酒、主乐、主宴、主车马等等, 负责这些的都是长安城中有对应门路的帮闲。
光是主宴的,便又分为负责筹备大宴的大科头、负责筹备常宴的小科头。
反正吧,新科进士这门生意抢手着呢, 许多人都想来凑个热闹。这事儿不仅有钱可拿,说出去还面上有光,不少人都自发地加入进来。
像如今在礼部南院外便有进士团的人设帐置了酒食,招呼榜上有名的进士们上前享用并相互认识认识, 方便组织接下来的期集活动。
要是发现有进士没来看榜, 进士团还会组织专门的报喜团队吹吹打打把属于对方的泥金帖子送过去。
当然了,到场的进士们也都有泥金帖子, 这东西是人手一份的, 相当于朝廷发给进士们的录取通知书。
三娘被迎到进士团设帐处,便见吕諲等人已经等在那儿了。
吕諲还饶有兴致地多看了萧戡几眼, 在心中暗自点头:原来是这人抢先拿下了进士团。
多亏了这家伙人傻钱多、下手还快, 不然他那出身富贵窝、不知柴米贵的妻子可能就去当这个冤大头了。
这位萧小郎君,好人啊!
萧·冤大头·戡并不知道吕諲在想什么,只在察觉吕諲投来的视线后和三娘暗自嘀咕,说感觉那个姓吕的看他的眼神好像怪怪的。
三娘让他别瞎编排人,她这位同年不仅才学很不错,还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富婆娘子!
萧戡也不是在意别人目光的人, 听三娘这么说也不恼,兀自敲打那些个进士团的家伙好好干活。
等瞅见三娘和同年们都认识得差不多了, 他才牵出头通体雪白的大马,兴高采烈地招呼三娘:“来, 你骑这个回去!”
许是觉得这马实在太漂亮了,进士团的人还往马上挂了朵鲜艳夺目的大花。
并配了个喜气洋洋的红马鞍。
三娘:?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去迎亲呢!
不过从小备受长辈宠爱、时常被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三娘对此倒是接受良好,至少吧,这朵大花不是绑在她身上的。
三娘正这么想着,就见萧戡不知什么时候取了个花冠出来,说要戴她脑袋上。
时人都爱戴花,可也没有这样张扬到像是把整个春天都戴头上的。
转念一想,这样的好日子张扬一些也没什么。
人一辈子能有几天像今天这样快活呢?
三娘便让萧戡帮她把花冠戴上。
即使花冠因为鲜花太多有些沉,对她而言也算不得什么负担。
三娘和往常一样利落地翻身上马,挥别了吕諲等人,在萧戡他们的簇拥下回去与家里人分享金榜题名的喜讯。
得知今年出了个女状元,且还是大伙看着长大的郭家小才女,长安城中可谓是万人空巷,都挤在街头想看看今年的新科状元。
其实这些人大多都是见过三娘的,因为三娘实在太有名了,不仅时常跟国子监那群同窗出去和其他书院的学生切磋,还是从小爱在两京坊市中到处遛弯的。
长安城西那些居民可能不认得她,东市周围各坊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她?
随便来个人,都能说一句“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像是长安东市那个卖胡饼的,还能跟人吹嘘说“她是吃我家胡饼长大的”。
有不知内情的人嘀咕了几句“怎地是个女的”,便被众人教训了一通说人家五六岁就能作诗了,换你你能吗?而且人家可是三榜都传出来了,其他考生没一个是不服气的,你一个外人嚷嚷什么!
三娘到底也才十几岁,一路上瞧见那些从前见过的熟悉面孔,心中也止不住地快活起来,骑着马儿在众人的欢呼声与祝贺声中热热闹闹归家去。
郭家早就有人回来报过信了,亲眼见着三娘打马归来,郭家祖父还是乐开了花:他们家以前连个进士都没出过,如今一考就考出个状元来!
他郭敬之没别的本领,就是特别能生,生了个武状元!他儿子也能生,生了个文状元!瞧他们郭家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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