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他父亲李瑛被冤杀,他三叔李亨虽然因为“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名义被立为太子,日子却很不好过。
李亨当时与他父亲李瑛一样不是李林甫支持的太子人选,明里暗里地遭到为难。
李隆基不仅没有帮忙,还时不时关心李亨的妻妾人选,生怕东宫拥有强势的外家当助力,以至于李亨在他的示意不得不接连把自己的太子妃和太子良娣休弃。
当太子的两次与为自己生儿育女过的女人离婚,也算是古来未有的异事。
如今看来,他父亲李瑛能一直待在东宫,何尝不是因为他们其实“一无所有”,只有朝中那些儒臣的支持。
要知道他祖母赵丽妃可是歌姬出身,他母亲也不过是太常少卿之女,东宫的外祖家根本没有什么可用的人。
这是极让人放心的。
李俨思虑重重地跟随李隆基踏上城墙复道回宫,面上却不能显出半分心事。许是这样的日子过久了,李俨在他父亲以及祖父面前笑起来越发从容了,气度与姿仪倒是颇为不凡。
李隆基对李俨这个皇孙也非常满意,祖孙几人说说笑笑地相携回宫。
三娘骑着马儿回到城东,不辞辛苦地往贺知章和钟绍京他们家跑,给他们送自己从曲江池畔带回来的杏花。
贺知章今年开始越发不爱去秘书省当值了,只每日在坊间溜达溜达,彻底坐实了他“秘书外监”的调侃。
见三娘才结束曲江宴就跑来寻自己,说是她这得花枝每个人都要有,贺知章摇着头笑道:“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戴什么花?”
三娘道:“您喝酒的时候要是能想起自己的年纪,我与贺七他们可就放心多了。”
一提到喝酒,贺知章顿时换了副面孔:“我才八十出头,哪里老了?少说还能多喝二十年。”
贺知章今年已经快八十四岁了,哪怕是回了老家,那也是县令每个月要定期上门慰问的高寿老人。只不过别的他都可以听太医的话,唯独酒是戒不了的。
三娘便笑吟吟地把杏花给贺知章戴上,夸道:“您一点都不老!”
她给贺知章送过花枝了,又马不停蹄地去找钟绍京,给钟绍京也戴上自己亲自折的杏花。
钟绍京嘴上说着不稀罕,实际上叫人取了好墨好砚当她高中的赠礼,还捎带了好几卷名家真迹,远到二王,近到褚遂良、欧阳询,无所不有!
三娘很有种自己是来人家越国公府洗劫宝库的错觉。
“以后我再过来,您家里人会不会把我关在门外?”
三娘忍不住提出疑问。
她只是带了自己折的花枝过来,哪有这样大摇大摆扫荡走一堆宝贝的?!
谁听了不觉得她实在太过分了!
钟绍京对外人毒舌得很,对自己人也没好到哪里去,闻言冷笑道:“我自己的东西爱给谁给谁,他们要是不乐意的话且去考个状元给我看看。”
三娘与钟绍京也算是许多年的忘年交了,深知钟绍京是什么兴趣。
她听钟绍京这么说便没再推辞,开开心心抱着一堆凭空得来的宝贝溜达回家。
回到家自然又挨了她亲娘一通教训,让她把东西列个单子方便以后回礼。
三娘仔细清点了一番,才发现那堆名家真迹里面还混入了钟绍京自己写的《灵飞经》。
估摸着是钟绍京想送她又不想明说,才混在这么多名家真迹里面给她。
三娘单独把这卷《灵飞经》挑了出来,准备接下来认真学习钟绍京的小楷。
她初学时贺知章便说过刚入门的人不适合学钟绍京的字,如今她习字将近十年,应当算是跨过门槛了,可以试着揣摩钟绍京那于细微处能显出无穷变化来的笔法。
以钟绍京的家底,能稀罕她什么回礼呢?她要是能练出点模样来,兴许还能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想到贺知章和钟绍京的年纪,三娘心中不免又有些难过起来。
即便贺知章说自己还能再喝二十年酒,可谁都知道人年纪一上来,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
贺知章和钟绍京同龄,贺知章老了,钟绍京也老了,很难再像现在这样看着她慢慢长大。
三娘顿时不再去想白日里的欢饮,静下心来研习钟绍京赠她的《灵飞经》。
于新科进士而言,接下来就是一场接一场的宴饮,不停地写诗、不停地应酬。
饶是大伙都提前做了许多准备,一个两个也都自诩是才高八斗的存在,这么一通连轴转下来还是有些吃不消。倒是三娘玩的时候玩得挺尽兴,回家以后又能够潜心习字,竟一点都不觉得难熬。
一轮又一轮的期集活动结束后, 就是为期三年的漫长守选期。
主要是吧,进士几乎年年有,李隆基还经常开设制科考试以及接受各种渠道的举荐。
这就导致朝廷官职僧多肉少, 但凡有个缺都得抢破头,不仅新科进士没官当,连在职官员任满以后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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