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漫长的下坠后,忽然透出光。
沉重。
眼皮是沉重的。
呼吸是沉重的。
肢体是沉重的。
就连原本轻飘飘的意识也被捆上巨石,连带着变得沉重了起来。
感官复苏,最先接触到消毒水的气味。
左手因为输液一片冰凉。
那也不至于动弹不得——是被谁握着。
有谁在握着你的手。
你立刻就清醒了……
缩了一下手,反倒被更紧地握住。
“不要乱动哦lily,等下点滴跑针就不好了。”
棉花糖一样黏腻轻佻的声音。
映入眼帘的是几乎过曝的银白脑袋,你被晃了一下眼,然后看见白兰挂着淡笑的脸。
凑得很近,脸上肉不多,一巴掌挥上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来不及收回的手被他握住,白兰掌着你的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像是慵懒的猫咪一样就着这个姿势顶着巴掌回过脸看你。
又是那种眼神。
仿佛深情款款一样的眼神。
他表情未变,笑眯眯退远了一些去按床头的传呼铃:“力气还没怎么恢复呢,再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先叫医生过来。”
你为他的厚脸皮失语。
“你不是肚子被开了个洞吗,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是lily体质太差。嘛,也有骸君那边环境太差的原因,你忙起来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呢。”
“一睡醒就听到这种话有点反胃啊……然后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的病房就在楼上哦。”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啊。我很看好幻术实体化装置,所以决定给威尔帝博士的实验室投资,他就很开心地把你留给我照顾了。”
这句话里的槽点实在是太多了……
你一边怀疑这段话的真实性,一边又觉得威尔帝好像确实能做出这种事。
可是送你来这里的人又不是威尔帝,那家伙大概给迪诺打了个电话就自己上飞机去了吧。
这算什么,他们彩虹之子的传统就是坑学生吗?
你靠着床头坐了起来,看着白兰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所以你在这里干嘛?”
“lily为什么总是不把我说的话当真。”薄薄的刀刃削过果皮,旋转出一朵苹果花,白兰心情很好地说,“我说过要再追求你一次。喜欢的女孩子生病住院了,不应该照顾吗?”
听见这话,你已经不疼的头好像又有点眩晕了。
“唔”了一声,你决定无视白兰,就当他不存在,安然地从枕边拿起手机开始查看消息。
一看吓一跳。
这一觉竟然睡到了第三天早上。
正编写着发送给威尔帝的邮件,白兰将削好的苹果切块喂了过来,笑眯眯地对你说了一声“啊”。
你一边组织语言一边打字,余光也没有分给他:“不用忙活了。”
等到邮件发送出去,你又去看了一下回英国的机票,对比当晚和明早哪边时间更合适。
有私人飞机的家伙又问你:“要一起走吗?我有申请飞英国的航线。”
你当即决定今晚就走。
买好票,你终于又看向白兰,语气有一丝疑惑:“其实,未来的我也不觉得你有真正喜欢什么。”
或许在被白兰杀死之前,你也曾觉得白兰是喜欢你的。不过继承了记忆的你并不觉得自己和未来的自己一定会成为同一个人。
但无论哪个白兰,都是空洞的、用再多事物也无法填满的“伪物”。
“那lily怎样才会相信,我其实是爱你的呢?”
白兰弯着眼睛,直接上升了一个情感维度。
爱啊。
你都不敢说自己对迪诺有到爱的程度。虽然喜欢他是你人生中坚持了最久的事,但你从来都不觉得这算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不过,既然是爱的话。
你略一沉思,抱着调侃他的心态说道:“如果真的是这么伟大的情感……嗯,那就在我喜欢上别人的时候好好祝福我,之类的?”
白兰的脸色似乎变得难看了一些,半晌后,他笑着回了一声好,似乎很认真地应和。
你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门外的迪诺站定许久,眼睑低垂,周身被阴影笼罩,呼吸缓而沉重。
为什么你跟白兰可以普普通通地说话,跟自己待在一起就要排斥到流眼泪呢?
你喜欢着他的时候,也曾经独自忍耐过这样的苦涩吗?
你们从很小的时候就在彼此身边,仔细想来,就像你说的那样,迪诺将“你会在他身边”当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为了维系住这种“理所应当”,迪诺也擅自将必须压抑那份情感当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压抑得太久,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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