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贺云章,他像娴月梦中大雾里的野兽,隐约觉得像头巨狼,是带着灰的白色,隐隐绰绰地站在大雾中,看着自己。
喜欢上一个人的野兽,也终究是野兽。
毒蛇的爱,也仍然是带着毒的,让人怎么能不警惕呢?
但如果他不喜欢自己,那就更气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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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月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
其实她如何不知道,越上赶着越不行,男女之间,比的就是谁能忍得住。
如今正是拉扯的时候,要的就是对方心中七上八下,如游丝如春风,在他心头萦绕着,猜也猜不透,一天问自己八百遍:她到底是不是真喜欢我呢?
她甚至直接问了云夫人。
那是在麦花宴之后的第八天了,桐花凤的簪子遍布京城,贺大人却杳无音讯,连来云夫人这请安都没有,同样的事要换了赵修,大概连娄家的门都被他捶烂了。
按道理,十三他就该来,因为十三是云夫人母亲的冥寿,虽然已经去世了,但两个贺家同宗。
贺南祯亲自往云家去了一趟,又扫了墓,贺云章怎么都该来云夫人这露个面的。
他偏偏就不来。
下了一天的雨,娴月看雨就看了一天,等到天黑,气得晚饭都没吃。云夫人如何不知道,只能装作无意间说道:“云章今年大概是来不了,听说捕雀处最近有事,他正忙着抄家呢。”
“这么爱抄家,就抄去好了。反正他家里也没人,不怕报应的。”娴月嫌弃道。
当晚桃染陪她睡在花厅里间,外面雨潺潺,下了一夜,打得芭蕉淅淅沥沥地响,倒真好睡觉。
桃染一梦香甜,醒来发现自家小姐不见了,连头发也来不及挽,连忙去找。
其实她虽然是娄二奶奶家生的丫鬟,但这事上,对娄家都是很有意见的。
十七年来,娄二奶奶的偏心她都看在眼里,那个首饰铺子的事,连她都看出来了。还好有云夫人。
她心里也期望小姐能憋着一股劲,在花信宴上博个比赵家更好的人家,不为了自家内斗,就为了争一口气。
张敬程虽然呆呆的,但冷眼看来,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
但小姐最近有点心不在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训了张大人后,迟迟没有回音。
但张大人的节礼还是一样送的啊,前天老爷还夸张大人知礼呢,见了他还执晚生礼,其实他官阶还高出老爷一截呢。
要桃染说,也够了,张大人这样的底子,官越做越高,以后还怕没有好日子吗?怎么小姐整日里心不在焉呢。
桃染悬着心,在外面花厅找到了自家小姐,娴月倒怕冷,裹得严严实实的。
但显然是半夜就醒了,不知道为什么,爬起来画了半夜的画,桃染找到她的时候,她画都画完了。
“花信宴虽然重要,小姐也要爱惜身体……”桃染皱着眉头,刚要劝她,娴月先说话了。
“别管这些了,你把那边窗户打开,这几天潮得很,再不好好晾晾,到十五也干不了。”
为什么赶十五,桃染是心里有数的,京中规矩,初一十五是正日子。
像云家这样,云夫人是长辈还在,那子侄辈在京中的,初一十五都要来请安的,张敬程是先安远侯爷的嫡传弟子,十五自然是要来的。
她觉得自己猜中了小姐的心事,连忙守着把画给晾干了,小姐的画自然是好的,尤其工笔的花鸟,最见功夫,不然做的簪子怎么那么栩栩如生呢。
这次却只画了一棵墨汁淋漓的大树,看叶子是梧桐,却又开了满树的紫桐花,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也不管,守着晾干了,见小姐半夜睡不着起来画画,知道这事一定重大,所以这两天都没敢和红燕她们尽情玩,时不时留心着。等到十四晚上,故意问娴月:“小姐,画裱好了,刚刚送回来了,挂在哪呀?”
娴月也不瞒她,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狠,道:“当然是老地方了。”
所谓的老地方,就是云夫人待客的正厅,来拜访的客人都会看见,上次张敬程家的梨花就是插在那的,小张大人哪见过这个,被小姐的手段弄得神魂颠倒的。
桃染勤快,立马连夜去挂上了,还教训阿珠:“做事要聪明点,心里有数,明天你跟我在这守着,注意观察小张大人的动静。这可是小姐的大事,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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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第二天的情形,却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小张大人自然是最先到的,他行事端正守礼,这种时候也兢兢业业,卯时就到了。
云夫人也跟娴月一样爱睡懒觉,没奈何,只能早早起来接待,眼睛都不太睁得开。
好在张敬程更守礼,隔着帘子,一眼都不敢看师母,只老老实实问安。
桃染本来是嫌弃他这做派的,但看久了,也觉得自有他的一份风骨在,毕竟是自家人,自己嫌弃两句,外人面前,还是帮他说话的。有时候红燕她们笑小张大人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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