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不能再等,夜长梦多,先把凌霜的事定下来是正事。
娴月已经答应了,明天就催张敬程去,快点来下定,他在先,贺云章在后,把事定了,就不怕别的了。”
桃染这边,扶着娴月回了房中,偏偏今天阿珠去厨房传菜了,奶娘也不在,房中只几盏小灯,桃染扶着娴月坐下,自己一个人忙活,先把内外的灯点起来,看见自家小姐一个人坐在榻边,更觉得心酸。
“小姐。”她走到娴月身边,见她怔怔的,劝道:“小姐别往心里去,我不信世上的路只有一条,小姐虽然答应了,但咱们也可以想别的法子,横竖花信宴还有两宴呢。”
“想什么?”娴月只淡淡道:“真让凌霜做尼姑去吗?”
桃染知道,这就是她的命门了。
二奶奶不偏不倚就踩中这个,自从关祠堂的事过后,三小姐的处境,只有一桩石破天惊的婚事能拯救了。
她跟着娴月这么多年,知道从来外人都没办法控制她,真正致命的,是这是小姐自己的决定。
她知道劝娴月不动,只能又起身去忙活,去倒热茶给娴月喝。
“桃染。”她听见娴月叫自己,连忙过去。
却看见娴月倚在桌边,手上举着盏灯,桌上铺的,正是那幅当初用来调戏贺云章的画。
后面因为陷马车的事,又拼好了,但终究是差点缘分。
娴月手一倾,灯油落在画上,沾着就燃,顷刻间就把画烧了大半,桃染连忙去救,哪里来得及,好不容易扑灭了,抬头看见娴月坐在一边,明明在笑,眼神却像在哭。
“你看。”她指给桃染看:“我的桐花落了。”
抄家
得到芍药宴的消息时,贺云章正在抄家。
抄家其实是民间的说法,真正落到圣旨上,叫做“籍没其家”,况且官家上了年纪后,也有许多年没有把人也一起“籍没”的事了。
抄家很多时候都是户部造册,卫戍军动手,捕雀处不过是行一个监督的作用罢了。
民间把捕雀处传得那样可怕,其实抄家的时候他们鲜少动手,真正动手的多是下层士兵。
抄完之后,沿街乞讨冻饿而死也多半不是因为第一波抄家的结果,而是病急乱投医的四处求告、亲友的闭门不见、以及接踵而至的勒索、人人可欺、火上浇油,最后一败涂地。
但无论如何,那份恨意是逃不掉的,结结实实都落在捕雀处的身上。
这次自然也一样,抄没的是于将军家,罪名是勾结文臣,于将军人已经收押了,这次要押解的是家眷和奴仆,里面有几个随从是军中出来的,凶悍得很,等闲几个人不能近身。
贺云章到的时候,卫戍军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领兵的禁卫将军姓孔,见到他来,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眼神又躲避起来。
贺云章一看这样子,又见庭院里只是稀稀拉拉躺了几句家丁的尸体,二门紧闭,就心里有数了。
“人犯呢?”他问孔将军。
孔将军一脸尴尬,旁边的副将支支吾吾地道:“人犯不知道从哪知道了要抄家的消息,提前在二门把家具堆起来,设了箭孔,嚷着要见枢密使大人,要面陈冤情,否则不出来投降。”
“废物。”秉武性躁,听了立刻就骂道。
副将眼里闪过一丝怨气,不敢反驳,垂着头下去了。孔将军咳了两声,和贺云章商量道:“贺大人,我看事情棘手,不如报给宫中吧……”
“事事都报给宫中,官家还要不要处理政事了。”贺云章冷冷道,抬手指挥道:“搬油来。”
“去,搬油,准备柴火,围起来烧,不怕他们不出门!”秉武立刻会意,把卫戍军当杂役指挥。
被抄家的于将军家人显然也在听这边的动静,事发仓促,他们原本也是准备负隅顽抗一阵,等着于家在朝中的关系活动起来,去官家面前求情,拖到事情缓和了,再出门应对。
没想到贺阎王果然如传说中一样心狠手辣,顿时也不再拖延,呼喝一声,集结家丁,冲了出来。
有骑兵倒不是什么奇怪事,横竖武将家人人养马,捕雀处也是常年弓马娴熟,于将军是塞北驻军回来的,家丁结的是五马阵,两枪两弓箭,一对双锏在中间,几十个家人浩浩荡荡冲了出来,倒把卫戍军都吓一跳。
但捕雀处经过得多了。
贺云章全程没下马,看到这样,也只是一抬手,秉武会意,立刻递来弓箭,贺云章张弓搭箭,攒射三箭,将冲在最先的三人射倒,捕雀处众人也策马上前迎战,眼看着家丁们已经冲到面前。
贺云章扔下弓箭,直接拔刀迎战,捕雀处的雁翎刀赫赫有名,寒光闪闪,锋利无匹,他看见领头的似乎是个校尉样的人物,对方也直奔他而来,一个交锋,不见血光,他神色有些惊讶。
雁翎刀过处,袍子下露出铁甲的颜色,刑部真是好文书,长篇大论于仲武私结文臣,竟然连私藏甲胄一事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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