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子弟见到长辈该有的样子,对娄二爷十分尊敬。
别说赵侯爷了,哪怕是和他一样圣眷正浓的赵擎,在他面前,只怕都当不起这一句伯父。
赵侯爷又不是没见过捕雀处给听宣处送文书,他连赵擎的名字都是直呼的,称句“赵大人”就是难得的客气了。
当初桐花宴,萧家正经宗室,萧大人那样巴结他,见了他都是先行礼,他回过一个子侄礼不曾?
都是平辈礼,至于自己这些官员,更是看见了像没看见一样。
赵侯爷心中惊讶得无可附加,把娄二爷和贺云章看了又看,就是不明白这唱得是哪出。
双方说话间,一个随从模样的人匆匆过来,像瞥闲杂人等一样瞥了赵侯爷一眼,赵侯爷向来跋扈,竟然不敢怒视回去,也是因为看见了这随从身上的黄缨子和佩刀——这不仅是捕雀处的人,还是御前供奉的近侍。
“爷。”
这侍卫附耳对贺云章说了点什么,贺云章皱了皱眉,道:“你跟秉武去吧,我这边走不开。”
侍卫又点了点头,离开了,也朝娄二爷行了个礼。
这下把赵侯爷彻底弄昏头了,御前侍卫都是五品往上,这侍卫怎么也如此看得起娄二爷?难道是从贺云章这边来的?
“我还有事要办,失陪了,伯父。”贺云章道,又朝娄二爷一揖。
不怪人人都怕贺云章,连赵侯爷也不能免俗,贺云章一行礼,他本能地回礼,等到反应过来他全程是在跟娄二爷说话,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时,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好在贺云章根本没看他,他跟娄二爷道别后,仍然像个守礼的晚辈一样,等到娄二爷回了句“贺大人客气”,才让在路边,等他们过去后,才匆匆离开。
赵侯爷又是惊,又是窘,走出一段路后,看娄二爷仍然八风不动,还有心停下来去看花圃里的芍药,终于忍不住道:“怎么贺大人忽然对你这么客气?”
捕雀处的威风实在重,就连背着他,也少有人敢说一句“贺云章”,都是叫贺大人。
“我也不清楚。”娄二爷浑然不在意地道:“或许是因为铺子里的事吧,或是我家夫人帮了他什么忙?”
在他心里,自家夫人大概是无所不能的,家里家外收拾得服服帖帖,生意又做得好,娄家的人脉里,一多半都是她通过自家铺子结识的,娄二爷只老老实实跟着她去拜会就行了。
赵侯爷看他这扶不上墙的样子就来气。
贺云章是什么人?
别说京中一切有的宝贝,就是进贡的东西,官家能赏人的,都会赏他一份,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比照宫中的规格了。
就凭你家那几家小铺子,能有多大的交情,让捕雀处的首领对你行子侄礼?
但这话他不敢说了。
如果说刚才他还对娄二爷十分轻视的话,经过这一番,他就算轻视,也不敢轻易说出口了。
也许正如自家夫人所说,娄家二房,是有些古怪的能耐在身上的。
赵侯爷大概无论如何是想不到贺云章对娄二爷这样彬彬有礼的原因的——要是赵擎输掉火炭头那天他在秦翊的府上待过,大概就明白了。
贺云章连对娄娴月的妹妹都这样客气,何况对她的父亲呢?
柔驯
贺云章其实也知道,今日的芍药宴,是轻易见不到娴月的。
紫心檀的事不说,因为芍药宴他没来这件事,只怕要闹一阵别扭的。
尤其是他也听说,她穿了烟云罗,还画了斜红,说是美得京中都出了名。
但今日她来了,应该就是见得到的。
他也知道没那么容易见到,只耐心等。
他和秦翊贺南祯都玩不到一起,寻常人见了他也怕,都又敬又畏,连谄媚也不敢太谄媚,倒是有个人敢和他说话,不是别人,正是赵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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