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病得起不来床,轻得像一把骨头,娘忙的时候,卿云就哄她睡觉,给她喂药,她靠在自己手上,那么小小的脑袋,漂亮得像娃娃似的一张脸,乖巧地叫自己姐姐……
但赵景提起她的时候,仿佛她只是一块肉,一件物品,一个他垂涎的目标,就算他侮辱了她,冒犯了她,也是她的过错。
他最后的眼神愤怒,因为知道自己看不起他,鄙夷他,夫妻间离心,不亲近,相敬如冰,都没事,但如果妻子发自内心从心里鄙视自己的丈夫的话,那是无论如何都好不起来了。
她如何能敬重这样的一个丈夫?
他势利,爱夸耀,脾气暴躁,最重要的是对娄家也毫无尊敬,品性如此低劣,娴月是未婚的闺阁女儿,他却调戏她,不管这会不会毁了她的一生,不管她是不是自己未来的妻妹,罔顾人伦,更别说有没有君子的品行了……
而她要和这样一个人渡过一生,打理他的内宅,生下他的儿女,以后还要一起合葬。光是想想,她就觉得恶心想吐。凌霜那晚说的未来,一瞬间就逼到眼前来。
但娘不会肯的……
卿云靠在柱子上,明明夕阳满天,她却觉得眼前都暗了下来。
月香本来想劝,看见自家小姐脸上灰心的神色,都不忍再劝。
到底是云姨说的对,自己没经过真正的大事,一点挫折,就这样起来,谁的生活里能没有几个小人呢,这还只是结亲,何况生死大事。岑家的故事,立刻就浮到眼前来。
想比自己这样的软弱,岑小姐的坚韧才是真正的女君子吧。
如果是贺南祯,他会怎么做呢?
这样的一念忽然浮了起来,像冒出水面的荷叶。
卿云知道这想法来得毫无道理,但那荷叶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按到水下去。
至少他不会像赵景那样,明明得意得要死,却又要装作不经意,夸耀“官家秋后狩猎,伴驾少不得咱们家一位”,说是王孙,这气度,跟小人得志也差不多。
秋后狩猎又如何,官家又如何,别说伴驾,就是官家亲召,又召得动贺南祯吗?
要是贺南祯在这,一定又要笑自己了。
“娄姑娘,”他向来是这样叫自己,然后开两句玩笑,嫌弃一下赵景,他向来是看不起赵景的,她以前只当他是狂傲,原来赵景真的这么不值得人看得起。
娴月像他。
看似轻描淡写的玩笑下,藏的都是刀锋。
所以娴月也看不起自己,昨晚那一骂,句句诛心,却也句句属实。
自己真不知道赵景是什么人吗?
还是不忍心戳破母亲和侯府结亲的幻梦,也不愿面对事情的真相。自己真不知道云姨的流言是从哪里而起吗?
至少云姨解劝自己的慈爱,比那些夫人虚伪的奉承都好得太多。
月香在旁边,看着她靠在柱子上,看着夕阳,脸上的茫然渐渐转为决绝,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顿时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小姐。”
她不安地唤道,想劝,却又不知从何劝起,只能道:“小姐,你可不要一时糊涂啊,赵家,可是极好的姻缘……”
自家小姐,可不要真的放弃赵家呀。
虽然在这节骨眼上也多半不会退婚,娄二奶奶怎么都会把事办成的。但要是起了波折,也不是好事。
但卿云的神色似乎不会为任何事动摇了。
“放心。”卿云这样告诉她:“我还得先去做一件别的大事才行呢,不然这件大事就做不成了。”
卿云做事是先做再说,所以月香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只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实在让人不安,先得做一件别的大事,是什么事呢?先做完大事,然后干什么呢?为什么不先做这件大事,后面的事就做不成了?
思前
月香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好在卿云说完这句话之后,似乎就恢复了正常,又变回那个永远稳重端庄的娄大小姐,她叫月香收拾了茶具,又重沏一份茶,让人用马车把小雁和梳头娘子送了回去。月香还趁机劝道:“小姐,小雁这丫头真不是好的,举止轻狂得很,今日真不是赵少爷孟浪……”
“噤声。”
卿云正点茶,跪坐在茶盘面前,手又平又稳,道:“点茶最要静心,不要再提那些琐事。”
月香只得闭了嘴,看着卿云点了两盏茶出来,亲自用茶盘端着过去堂上,正好那边老太妃一时不见了她,已经派魏嬷嬷来找了。
卿云端着茶上了正厅,老太妃正看戏,旁边簇拥着夫人们,都在说笑,见卿云端了茶过来,都笑道:“娘娘正说呢,可巧就来敬茶了。”
“我倒是想喝卿云的茶,可惜没那福气。”老太妃也说笑道。
但凡婚礼,新妇也是要敬茶的,她是在打趣卿云的婚事了。
众人顿时都笑起来,月香还担心呢,但见自家小姐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上去将茶奉给老太妃,道:“娘娘说笑了,这是方才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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