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信。我花了半个多世纪调理情绪。”
娜塔莎算了算时间。
“……所以六十到七十年代的性解放是你挑起的。”她发出快乐的笑声,“我不意外。”
“他们吊销了我的心理医生执照。”亚度尼斯不快地说,“难以理喻。他们聘请我是为了让我解决人们战后遗留的心理问题。我确实解决了。”
“通过引起新的问题。”
“用更严重和显眼的问题解决隐藏的问题本就是他们的行事方针,我只是按他们的做法来。”
他走近,娜塔莎微笑着挽住他的手臂,亚度尼斯说:“散会儿步?”
“我又是谁,竟然能对你说不?”
现在,一切都对劲了。
他们漫步在雪地上,故国的冬天能冻结植物、动物和微生物,甚至能冻结爱与理想。那并不是说世间万物都会在寒冷中死去,只是结冰了,凝固了,不再动弹也不再鲜活。
年轻的娜塔莎曾以为那就是死亡。
但其实不是的。冻结并不是死,而是比死更悲伤的东西。那是一种死与生的中间状态,正像是希望的烛火处于将熄未熄或者将燃未燃的时刻,你不知道还需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一个结果,但唯一能做的只有凝望和等待。
“上一次见面时,你还不叫这个名字,教官。也不是这样的面孔。”娜塔莎说。
“我更欣赏现在这个。”亚度尼斯说,“我没告诉过康斯坦丁,他好像也没有发现,但这副躯体的模样是以他为模板修改而成的。”
娜塔莎略有些惊奇:“那么他实在是很美丽。”
“他是。”亚度尼斯稍微停顿了一下,“但美丽的皮囊太多了。无穷无尽。美丽不是我选择他的理由。”他又反问,“难道美丽是你选择巴基的理由?”
“哪儿是我选的?那会儿除了他也没别的人。”
“嗯,”亚度尼斯踌躇,“我那时候还没被你发现不是人类吧。”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教官。”娜塔莎说,“你知道你在我们心中的形象么?我们都同意教官不是人——虽然我们都不知道你真的不是。谁会在接受过训练之后还选你啊,又不是疯了。”
“我对学员们都很温柔。”
“那我就是个纯洁无瑕的少女。”
“你一直都是。”
“噢,教官。”娜塔莎笑了。在刺骨的寒风中,她的微笑像一杯加糖加奶、热气腾腾的咖啡,尽管酸苦并存,却依旧温暖而甜美,“你最迷人的地方就在于夸奖别人的时候总是那么真诚。”
“我很擅长寻找人的优点。”亚度尼斯露出骄傲的神色。
“——就是你夸人的那些话往往听起来更像是在嘲讽。”娜塔莎慢悠悠地补充完整句话。
“……”
亚度尼斯不说话了。
“教官?”
“但那才是我,不是么。”亚度尼斯说,“不讨人喜欢,不尽然人性,恶劣、残忍,冷血,这就是我自己。或者说是我想成为的我自己。”
“你变了,教官。过去的你会不经询问地改变我的身体。现在的你学会先问再做。”
“每过半个世纪左右,我都会寻找一位曾经熟悉我的人聊天。”亚度尼斯承认道,“就像照镜子,以此来了解自己,调整和矫正错漏的部分。我喜欢和人类聊天,我更多是通过想法去分辨一个人。”
“难道不应该更多地去看行动吗?”娜塔莎奇怪地说,“一个人的行为才能体现本质。”
“语言是一个人渴望成为的人。我欣赏这种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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