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太阳无异于石块;太阳系如此庞大,然而比之于宇宙又不过一粒微尘。万神殿,它足够大,大到任何人都会在它面前生出自身不过蝼蚁的体悟,而这种体悟,又何尝不是真相?
当然,康斯坦丁是不会为万神殿自惭形秽的。但那不妨碍他理解自己应当生出何种感受,更不妨碍他的心为此静下来,静到极致。
在这样的寂静中,他抵达了那座丰碑。
ille hic est raffael, tiuit o spite vci, reru agna parens et oriente ori
此乃拉斐尔之墓,自然之母当其在世时,深恐被其征服;当其谢世后,又恐随之云亡。
在冠冢的正上方,是圣母怀抱着圣子的雕塑。在那繁杂而又极致简洁的线条中,却隐约渗透出令人毛骨悚然、脊背发寒的躁动与淫欲。
圣母凝视着幼子。
她头批薄纱,身着柔布,一只脚微微向前探出,令拖地的裙摆潮水般扬起一点黑洞,仿佛略一凝神就能窥见她饱满美丽的脚趾;而她浑身上下的布料也因此荡漾,褶裥密密麻麻地四处延展,排布密集,仿佛下一秒就能被微风吹落,展示出窈窕丰腴的身体。
至于那幼子……他倒是浑身赤裸,白胖胖的,鼓起的小肚腩还留下了几道褶子。他被母亲完全地承托与掌控在双手之中,双手似撑似触地放在母亲的锁骨位置,头颅微微偏向左边,仿佛正投去好奇的视线。
康斯坦丁一点也不费力地看懂了雕像的内容。
他盯着那白胖的小家伙喷笑了足足一分钟才停下来。
在这座圣母与圣子的雕像左边,是拉斐尔的半身塑像。
康斯坦丁研究一阵,和自己做了个对比——碾压式的胜利,他满意地想。拼脸对象是人类的话康斯坦丁有绝对的自信,他不会输给任何人。拉斐尔的美貌货真价值,按照雕塑和画像通常比美人的真人丑的定律看,哪怕拉斐尔比雕像里更迷人,康斯坦丁也是绝对不会输的。
至于别的方面,诸如风度啊、气质啊、才华啊、名声啊之类的……这么说好了,康斯坦丁有信心输给很多人,所以干脆就别往这方向去想了。
他又把视线投向那座圣母的雕塑。
她的清新甜美更甚了,颊边挂着甜如蜂蜜的浅笑,眼波摇曳飘散,宛如春际的山坡上盛开的一朵小花,待人嗅闻与摘取。
她生来就是食人花,被人摘取,也摘取他人。
“……呃。”康斯坦丁微妙地说,他试探性地举起手,同对方打了个招呼,“母亲……好?”
他想原来这就是拉斐尔的遭遇,原来这是拉斐尔从祂身上看到的。
……真可怜,他想。
但也不算可怜,与可怜相距甚远。一位圣徒,真的得到了女神的垂青,谁敢说他可怜?
康斯坦丁就敢。他也知道这不算可怜,却又还是控制不住地想,真可怜。
他转过头,看向圣母像的右侧。那是个空荡的神龛,本应放着属于拉斐尔未婚妻的雕塑,但他们从未完婚,这神龛便一直空置到了今天。
……除了。
它并不是空的。
第七种羞耻(22)
来这儿的路上康斯坦丁认真揣摩过拉斐尔的资料。虽然跨越了时间——也不知道有没有跨越空间——但他的手机还可以联网,而且网速还很快,比他在国内的时候好多了,信号格甚至是满的。
不过拉斐尔在网络上找不到什么资料。
也正常。毕竟相隔的时间太久,而拉斐尔又亡故得太早太早。对于这位大艺术家的作品和地位,人们尽可能地大书特书,极尽赞美之词;而对于他的私人情况,他的性情,他的经历,他的言谈举止,虽然谈不上空白,但用词也是极为空洞的。
康斯坦丁对拉斐尔一无所知。
他其实对于拉斐尔面前的“祂”同样一无所知。
他都不知道自己过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何苦,一路上他自己也跟自己说,亚度尼斯都不记得这段经历了,他这么跑过来一趟是要干什么呢?哪怕苛刻地说,拉斐尔也是属于“前任”列表的成员,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这个后来者挑剔评价。
但问题正在于,“前后”、“时间”这一概念,在亚度尼斯身上是超脱于常理的。
亚度尼斯不仅仅是可以回到过去。他随时可以倒流时间,重改时间线,有这种能力足以他消除一切过往的遗憾,令每一件事都尽善尽美。
这种疑虑始终横亘在康斯坦丁的内心深处,他并不经常触碰它们,或许是因为他的心里始终充满了不确定,而这种不确定也不单纯是由于亚度尼斯的伟力:祂的力量只是将他的疑虑合理化了。
并不是说如果亚度尼斯没有这种伟力他就不会疑虑。康斯坦丁就是这么个人,阴暗、恶毒,一旦稍微感到喜悦和幸福,哪怕只是摸到了边,他也会忙不迭地找点麻烦,让事情一路下滑。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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