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猜谁是婚礼破坏者
眼看正中午的宴请就要被推迟成为晚宴,偏又迟迟等不到尊贵客人现身,甚至分别派遣僕役使者赶至宫廷请示也未能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说法,想来大约是那人突然兴致消散、更懒得再踏出殿堂一步。况且其他前来观礼出席的各个还都是显贵又不好轻易得罪的高贵氏族们,能耐住性子不发难自也不是看在克尔莱家族的面子上。
再拖下去不是办法,两家主人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出面宣布开席,视而不见底下眾人了然铁青的神情。
这时不只是望氏那边大感压力吃不消,就连克莱尔家族这里都有大把苦水不吐不快。同为顶阶圈子中的一员他们一向自恃甚高,事关家族丑事──近亲联姻也并非特别罕见,尤以前时王族内部通婚最为勤快,不过苦于各种畸形的后代,之后也渐渐式微──拼命维持传统的后果,导致上上代家主娶了自己的女儿,并且生下这位孙女,辛蒂克莱尔虽未有外表上的畸形,足满十八岁却尚未缔结一门婚约,严重的精神疾患使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暴力行为,同阶或下一中阶的贵族圈里任何一名脑袋清醒的男性都不愿意娶她。
再拖下去就要超过帝国普遍的适婚年龄,好面子的克莱尔家族怎能容许自己被人取笑有一名嫁不出去的女儿,但是要派自己家族内部哪一名男子上来都挺为难──毕竟她已经疯得随时可能在某夜失控将人刺死在自己床上──如今对外选了一位阶级低下的贵族女婿已经是迫不得已,本想低调举行完婚事也就罢了,谁想那张例行公事般递往宫廷的帖子会引来那位的注意。对望氏而言是天大的喜讯,而对克莱尔家自己却是忧喜半掺。
结果居然还被人放了鸽子,地位足够显赫的世家根本无需特别讨好外头在座的那些麻烦人物,其中有大半甚至未发给请帖而是自己听见风声上门看戏来着。只为了嫁一个女儿沾惹一身腥,就别说他们的脸色才是异常难看。
当场在座随便放出去一位都是能让各领地风云色变的至尊显要,特意扔下繁重的公务傻坐在这儿,好戏没看成还白白浪费时间,心情自然也不甚愉悦,对着克莱尔世家不便发作,转头哪还能忍住不对卑末的望氏族人撒尽那口恶气。
可怜的望氏一族被人指着鼻尖明嘲暗讽都要抬不起头,尷尬吭哧之中又不敢寻求亲家相助,没瞧见对方那边亦也摆出一副恼恨迁怒的模样,好似延误大事都是别人家惹出来、跟他们毫无关联。
无端遭受无妄之灾,望氏的家主已经开始后悔硬吞这口大饼,嚼不烂又吞不下只觉嚥得乾呕不已,所幸后头慢吞吞的新人终于给各自领了出来,尚未能近距离一览互相风采就又得并排推到人群之中以供秤斤论两。
姑且不看黑了一张脸显然未受过此等待遇的「弥雅望」二公子,身旁那位鼎鼎大名的克莱尔千金也是沉闷地垂着头,一身华服衬托富裕女子细瘦苍白的身段,梳理整齐的淡色金发略为稀疏,两搓散发盖在左右脸颊只隐约露出一点枯白的鼻尖。
乍看也难以察觉这般的女孩儿有暴力倾向,虽然凯拉站得太近,角度正好清楚看见受到外力拉扯而剥落受伤的头皮。
辛蒂克莱尔也许不久前才被人强制灌药,麻木昏沉的女子仍在略带神经质地喃喃自语,被人牵出来的手改为攀附在凯拉臂间,乾枯的指尖又狠狠掐进他的手臂,沿途中被划拉出不少红痕。
凯拉正在暗自忍耐,深棕色的瞳仁藏在半垂的眼皮中,又把那阵奚落讽意妥善地掩盖,心中感慨自己不得不屈服的残酷现实,思绪都飘向远在宫廷之中的那人身上。
又一次被迫娶了妻子,反而是对方一直以来都甘愿没名没份地当个地下情人,两人亦也默契地不提那件摆设,反正凯拉不可能也没能力碰触女性。
当年尼莫没得抗议,毕竟他们初识那时安德利亚皇后的身份已成定局,这一回倒也仍默不作声,受到上阶贵族们广眾势力的压力,对那场婚事的感想竟都支字未提。
凯拉这边虽是被迫,显然即将绑定的妻子正在隐忍疯癲,未来的生活只凭想像都能体会出鸡飞狗跳的悲惨味道。可谁叫他没有反抗的能力,就连自己的「家人」都迫不及待地把次子推入火坑,唯一的好处只有在严冬之前逃开那间御寒功能不甚完善的小破屋、婚后将住进铺设奢华又有温暖壁炉的精美大宅中,坏处是不知道能活着住多久。
前十几天中的某日,凯拉有幸秘密见证前王焚烧归土的场面,大概真是心理作用作祟,虽然仍还畏冷,也回归属于面对寒风刺骨的正常反应。正式进入冬季时节,天气越来越冷,尚未下雪但已能呼出阵阵白雾。
那就能过一天是一天。
一脸无所谓的凯拉心想。
新人像展示待宰的畜牲一样被推拥着散步绕场,任凭四周意兴阑珊的宾客们指指点点,又完全不似一般含羞待怯、笑容满面的幸福小夫妻,尚未结束游行回到前台开宰,远处闭闔挡风的大门又被人由外推开,惊得原本以为能稍微歇喘一口的克莱尔两家再次心头一沉。
不知所以的宾客们还以为贵客总算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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