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黎怔了一下。
在那张英俊深邃的脸上,她第一次没有看见任何笑意。
赫尔墨斯的长相本就极具攻击性,但他的神情却永远是散漫而戏谑的。
那种蛊惑人心的魅力无声中和了他骨子里的侵略性。
而他深掩在骨子里的危险气息,在这一刻毫无掩饰地显露。
赫尔墨斯唇角的弧度莫名,眼神虚虚地落在她们身上,却像是透过她们看向了什么。
略微带着点令人读不懂的嘲弄。
可还没等温黎细细分辨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绪,赫尔墨斯便察觉到她进门的动作,抬眸看向她。
一瞬间,他迷人的金色瞳眸中再次流淌起再完美不过的深情。
“夜安,我的甜心。”
赫尔墨斯挑起唇角,眸底的思绪瞬间散去,“你怎么来了?”
温黎没有立即回应。
她飞快地垂眸扫一眼脚边,现在她甚至无法动作。
因为哪怕是上前一步,她都很可能会踩到地面上不知道属于谁的裙摆。
只一瞬间,赫尔墨斯便察觉了她的小动作。
“所有人都出去。”他的声线低沉而磁性,像是优雅的大提琴。
语气却很淡,带着些不甚在意的凉薄。
他话音刚落,地面上像是雕塑一般跪拜的女仆便立即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
但在她们自发排成队伍离开之前,赫尔墨斯再一次叫住了她们。
“看清门前这位美丽的小姐。”他抿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开口,“她是整座神宫唯一的女主人。”
“明白吗?”
下一秒,温黎便感觉身上掠过无数道视线,但那些灼热的目光并没有打扰她,只短短的一瞬间就恭敬地挪开。
女仆们回答:“是的,赫尔墨斯大人。”
然后,她们再次行了一礼,脚步轻盈地退出了房间,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热闹的宴会厅空下来。
温黎看着空荡荡的门沿。
这和她想象中逢场作戏的景象不太一样。
她沉思间,一道身影缓步而来,阴影将她的身体笼罩。
“你看起来好像不开心。”
赫尔墨斯自然地伸出手指捏住她的下颌,像是安抚炸毛的小猫一样轻轻抚了抚。
他轻笑一声,“让我听一听,是谁有胆量让我的惹我的甜心生气?”
温黎抬起眼,毫不犹豫地说:“就是您。”
听见这样几乎称得上有些冒犯的回应,赫尔墨斯脸上没有什么不悦的神情,甚至没有惊讶。
他露出一个稍有兴致的表情:“嗯?你是在埋怨,我对你照顾不周吗?”
女人总是贪婪的。
得不到爱情的时候,她们愿意抛弃一切追求财富。
得到财富之后,却又高喊着令人发笑的信条,重新想要拥有爱情。
赫尔墨斯并不意外他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只是眸底的笑意却无声地淡了些。
他原本以为这朵家养的野玫瑰会有什么不同。
但她让他感受到的意外和乐趣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退。
真是令人乏味。
然而下一秒,他看见少女轻轻摇了摇头。
“并不是这个原因,赫尔墨斯大人。”
温黎伸出手反握住赫尔墨斯落在她下颌上的手,神情认真地说,“您已经很久没有……”
顿了顿,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又像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她脸上有点红,半晌才接着说,“没有进食了。”
赫尔墨斯眸光微顿,略有些意外地挑起眉。
他鼻腔里逸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嗯?”。
温黎一瞬不瞬地和他对视,她清楚地看见那双迷人的淡金色瞳孔中一闪即逝的讶然。
是时候让他吸她了!
有她的[一罐猫薄荷]效果加持,每一次赫尔墨斯亲近她,他都会感受到一种美妙的错觉。
她会一直在合适的时机和范围内,让他体会到这种错觉。
直到错觉成为现实。
所以……
来呀,快活呀。
金发少女的眼神坚定,灼灼地凝视着他。
落在赫尔墨斯眸中,却是截然不同的意味。
身为从前的魔渊之主为他培养的食物,她就是为了他而生。
他的每一次“进食”,都可以从她身体中获得对抗神罚的力量。
而她的生机则会随着他的掠夺而逐渐衰弱。
此消彼长。
直至死亡。
赫尔墨斯唇角的笑意重新染上玩味。
她这是在求死吗?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食物”。
先前每一次敲响丧钟前,赫尔墨斯总会在那些美丽的脸庞上看见如出一辙的惊恐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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