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
谢承礼的一个国外客户来了电话,他去书房处理了几份文件,再出来时,尤枝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呆呆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目光没有焦距,整个人孤零零的。
谢承礼的眉眼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松,走到她身旁坐下。
尤枝回过神来,认真地看着他,许久上前轻轻地靠着他的肩膀。
谢承礼身躯一僵,继而想到什么,停了片刻轻拥着她。
二人都没有说话,沉浸在满室的寂静中,只有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谢承礼。”不知多久,尤枝低声唤他。
“嗯?”
尤枝静默了几秒钟:“如果那天的酒会,你遇见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与我相近的人,你会不会和她在一起?”
会不会,也牵起那个人的手,邀请她跳一支舞?
会不会带着她离开酒会?
会不会……也像今天一样,明明看透了她“假装二人是恋人”的小心思,明明抵触穿那些廉价的衣服、去那些低档的场合,却依旧会陪着她去?
谢承礼从不屑于撒谎,他只是回忆着酒会时的事情,沉吟片刻:“会。”
说完,却忍不住蹙了蹙眉。
尤枝定住,手不觉紧攥着,指甲嵌入掌心,很疼,却也足够清醒。
他最开始看中自己,不就是因为乖巧安静吗?
有另一个女孩乖巧安静,他选择那个人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不过就是那天她刚好出现在谢承礼的视线里,特殊的从来都不是她。
她甚至,还要感谢他这一次没有骗她,没有故作不知。
尤枝如常一笑:“我知道了。”
这晚,尤枝睡得很晚。
她躺在床上,看着掌心被修剪整齐的指甲掐出的月牙血痕,又看向手腕上那根透红的平安绳。
当年,高考结束后,几个经常在苏老师家补英语的同学约她出来聚了聚。
那天他们一起去了海边,看了日出,也去了海边的那座有历史痕迹的古城。
其中一个同学说:“里面的寺庙可以给人求平安,可准了,我小时候就总生病,我妈给我求了平安绳,一直活蹦乱跳到现在!”
尤枝为那个在秦市养病的人也求了一个平安绳,虔诚地戴在右手的手腕上,一戴就是五年。
五年,每年都会回去还一次愿,师父为她扣了五个平安扣。
第一次,尤枝将平安绳解了开来,攥在掌心。
经过了今天,她没什么遗憾了。
只是,她的爱意,再抵达不了第六年。
翌日。
谢承礼的公司有事,很早便离开了,餐桌上放着精致昂贵的早餐。
尤枝没有理会,只是将昨天剩下的所有厨余垃圾全部收拾起来,连同那两件廉价劣质的情侣衫,一同扔到了楼下的垃圾站。
下午,去往机场的路上,尤枝给谢承礼发了一条微信:
【我们分手吧。】
而后,她将这个她置顶了一年零四个月的人,取消了置顶。
她看着备注为“谢”的人,沉没到众人的聊天记录中。
谢承礼收到尤枝的消息时, 是在下午四点,刚和一个珠宝界的客户谈完生意。
离开时,他在珠宝公司的总部大厅、供客人欣赏的橱柜中看见了一条手链, 手链是用水滴状的白金串联而成,上面镶嵌着五颗透红的宝石。
有点像尤枝手腕上的那串平安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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