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啦我从小就很大包不行喔。」丁浩潍哼声。
阿飞闻言用相当色情的目光猥褻了一下丁浩潍的下半身,「这样啊,来啊坐过来点,叔叔帮你瞧瞧。」
钟昀翰在笑,但他几秒之后就不好意思的把视线移开刚刚聚焦的三角地带,装作若无其事的吃着冰淇淋。
「这不是每个人都能看的,大叔。」丁浩潍促狭一笑,率性的拨了自己的瀏海,「啊,大叔的乐趣就只剩下看看嘛。我懂。」
阿飞笑了起来,好半天才停下来,「……我们这些不成材的傢伙。」
远方的孔雀开始连声怪叫起来,此起彼落的持续着,所有人发话的欲望都被那几隻平庸但是先发制人的杂毛怪兽吞吃入腹。再无反抗的馀裕。
丁浩潍在这短暂的空档中回想了刚刚的对话。他发觉阿飞很有技巧的避开了一些事情,却又温柔的把所有人都包裹在一个不太好也不太坏的结论里。
他知道当然钟昀翰当年的答案是什么。
「我以后想要一直唱歌。」那个时候的钟昀翰说,「但是我不想当歌星,我爸妈好像很讨厌他们。」
那个答案是他们三个人里最正常,也最正经的答案……当然他们当年回答的时候本质上都是一本正经的。所以丁浩潍记的特别牢。
他相信阿飞一定也记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提起。
天色还算亮,夏季傍晚的风吹走刚刚激昂的躁动,麻雀在草皮上嬉戏,偶发的伴随着园内孔雀的几声怪叫。
美好的假期,丁浩潍想。
虽然已经接近关门的时间,但谁都不想提早离开。
然而钟昀翰静静舔着最后那一点点冰淇淋的时光倏然被打断了。
「老师头发酷喔!」一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学生在钟昀翰面前停下,打量着他的穿着,「年轻十岁喔!」
丁浩潍感觉到钟昀翰浑身僵硬了几秒,年龄啊年龄,大叔们的致命伤。他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今天丁浩潍确实有注意到前来早餐店的钟昀翰终于放弃了他招牌一般的衬衫西裤,改穿了洗的微白的蓝色牛仔裤,配了天蓝色的t恤。如果将他放在大学的校门口也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钟昀翰听到笑声的时候,相当恼怒的瞄丁浩潍一眼,随即又板起脸正对学生:「我年轻十岁的时候可没有像你这么悠间。」
学生翻白眼的时候,钟昀翰站了起来,又接着叨唸下去: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现在换他扫视学生的穿着,显然出门时的目的地跟现在不符,「你不是说今天有学校的考试要准备,所以家教暂停一次?」
「你不要管我啦!我今天就是不想弹琴啦!烦死了,每天都练每天都练!」少年气呼呼的一边说一边用脚踢路边的石头。有一颗甚至喷到了丁浩潍的脚边。
「要有好的表现你就得练习,没有什么捷径。」钟昀翰说得平铺直叙。
但是少年显然并不接受,「那也练太多了!还说什么把那十八小节一天练一百次!你自己也做不到。」
「我做的到。」他淡淡的说,彷彿这件事不值一提,「我有的时候一天练十二小时的琴。」
「你骗人。」少年马上反驳。
「我不说谎。所以我也不骗人。」
少年的气势不减反增,
「我怎么知道像你说的练一百次就能得奖!要是练一百次都弹不好呢?」
「那就不要练了。」钟昀翰几乎没有一点犹豫,「如果弹一百次也没有得到一点领悟,那就别弹下去了,因为你不适合走这一行。也别读音乐系了,你会被淘汰是迟早的事。」
丁浩潍楞了一下,随即出声:「你说什……」
高中生怔住,眼睛瞪大,他被这句话中的残酷给吓到了,但是愤怒更快的充斥了青春期的脑袋,他的音量完全盖过了丁浩潍的疑问句,
「告诉你,我才不希罕!不得奖就不得,又不会少一块肉!大学什么的,考不上就算了!不读就不读。」少年说着往后一甩书包,
丁浩潍站起,瞬间吸引了学生的注意力,「什么不读,你有机会干嘛不读。」
「读不读是我的事!要不要弹琴也是我的事!你是谁啊大叔,管屁啊!
」少年说完就大吼着跑掉,肩膀上的书包在奋力奔跑中剧烈摆动。
钟昀翰又坐了下来,调整呼吸不发一语。他期待静静的坐上一会儿,如果可以的话。
但是丁浩潍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迈步停在钟昀翰前面的丁浩潍开口:
「你为什么那样说?」
「……我说的是实话。」
「说实话??你以为这样就没有问题了?」那个孩子还是学生吧,为什么一个人会必须在脑子都还没有发育完全的时候被人决定所有的未来?那些从小到大的,刺伤他的那些武断,在丁浩潍脑中不可控制的涌出:「只要说的话都是真的,这样就没事了吗?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听的人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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