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明亮的小卧室。
书桌在一扇开窗下,课本字典跟参考书的旁边散乱着各式美术用品,墙上一块软木塞板上零散钉着照片、生日卡与设计小作品,房内两个墙面都贴满东西,不同风格的艺术创作,有彩色文字与黑白图像,还有各色的o。这些都包围着卧房的主人,她正伏在方形书桌前,蹲在椅子上,全神贯注地挥霍画笔。
吕梵佐维持这个姿势很久,直到把画笔放下,审视眼前的画纸,又抬头看窗外,窗外的景緻移到图画纸上,一块竹子园与远方的橘红大厦。
她满意地大大微笑,抓着新作,就要跳下椅,猛然觉得脚麻,她顿了一两下,咬牙踏出脚,迫不及待找个人分享,她衝到母亲面前。
「妈!你看!」
吕母正在看电视,她伸手接来女儿的画纸看。梵佐满心喜悦,仔细地看着妈妈的表情。「喔,你画隔壁的竹子园喔?嗯,不错。」
吕母把水彩竹园还给女儿。梵佐急地又推回来妈妈面前,「我刚刚突然发现有一道彩虹,就拿出纸来画…。可是很快就变淡,消失了…,你看,这里这道彩虹…。」
吕母点点头,分神地看了一眼电视。梵佐兴冲冲说明着,抬眼看到妈妈对此毫不感兴趣的脸。她渐渐安静下来。
「嗯,很棒很棒…。」吕母随意说说。
「妈你干嘛每次都这样敷衍我啊?」
「嗯?哪有?…啊你每次画的不都是一样?」
梵佐一听,心一紧。「哪有一样?不同的主题、心境、角度…你干嘛这样说?妈你有没想过我听了会难过?」她涨起刺,情绪激动起来。
「妈妈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都一样是水彩画,妈妈又不懂…」
梵佐感觉眼眶涌出泪水,她马上抬手用力抹掉。「我过来跟你分享,你也不感兴趣!你关心过我吗?…上次连学校的画展都不来看!」
在书房的吕父听到不寻常的声调,赶紧衝进客厅一看,就怒吼。
「吕梵佐!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妈妈说话?跟妈妈道歉!」
「我不要!」
「为了你那些抹在纸上的顏料跟你父母吵架这样对吗?吕梵佐?」
「反正你们也不关心我!」
吕父听了气极,他与妻子为了养家,在外辛苦工作,却得到女儿这样的叛逆顶嘴。「你…你以为你画个几张就是画家了吗?别傻了!你把画画的时间拿来读书不是很好吗?…现在是怎样?翅膀硬了?好啊!要当画家是吗?去啊!我告诉你!满街都是画家,你画的东西是又怎样?」
梵佐低下头,怕被看见眼泪,默不作声。
「这小孩…气死我!」吕父胸膛激动起伏。吕母着急揽着吕父手臂,顺顺他胸口,安抚丈夫。
「吕梵佐你要这样子对爸爸妈妈,那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梵佐握紧拳头,听到妈妈这句话,转身就离开客厅。吕父母看见女儿转身就走,更怒火中烧。
不一会儿,吕梵佐又重返客厅。但她没有停留,走到玄关处弯身穿鞋。
「等下!你要去哪?过来!你还没道歉!」
吕梵佐不回话,拉开门踏出去,门一关,吕父母拿正在青春期的女儿没有办法。他们的女儿自从上了国中就变得叛逆又不体贴父母辛劳,还像隻刺蝟。
吕梵佐几乎是一踏出家门,眼泪就扑簌簌地落下。
「我又没有选择权…。」
她泪眼迷濛地走在大街上,来到杜乐丽公园里的坡板边,把夹在腋下的滑板放下,踏上去开始滑。无止尽的滑、翻上下落。让速度带领她。让天地颠倒。耳边只有滚轮声与呼啸风声。眼泪落进空气里。所有东西都消失了,没有水彩顏料条,没有争吵,没有内心拉扯,没有课本,现在,全身神经感觉到的是,脚下的滑板。她渐渐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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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路边有两三小桶顏料涂漆,梵佐抓着大刷在小藏鲤外面的水泥墙画一面麦田与绿色田埂。
她背后突然出现丁尼广宏。他左瞧右瞧,皱着眉头。
「让哥来、让哥来。给你瞧瞧丁尼式的花。」丁尼广宏把紫发往后拨,抓起刷子,故意耍白痴。他在旁边画了一朵歪斜的向日葵。
梵佐往旁边一让,安静几秒后,她笑出声。「噗,怎么像一糰捏皱的卫生纸?我帮你加一笔…。」
「不用!不要…!喔烦欸…走开啦!你会毁了哥的名画!」
「再让我画一笔,一笔就好…。」梵佐的嘴角浮现淘气,语气是乞求的,但双眼古灵精怪地看着丁尼广宏。
高大的丁尼广宏挡住他的向日葵,身材娇小的吕梵佐弯身抢到一点空间,画笔挥过去。然后二十几分鐘后,麦田里就多了好几十朵向日葵。
吕梵佐在晴天抚摸那道暖洋洋的麦田墙,在雨天,穿着雨衣往后退到梅香家,歪头看着被雨水浸湿的深色麦田。她隻身在小巷里,陷入沉思。
这几日,她玩了好多东西。首先是麦田墙边的铝隔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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