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当作家来着。」厨师笑着说。水衍的注意力回到了两个人的对话上。
「结果呢?」
「结果变成现在这样啊!也许是因为我不适合写小说吧!或许我没有这个才能。」
「你试过吗?」
李晴这样问了,厨师没有回答。
叮噹!这时在入夜后来了第一位客人。
「所以说,我并不是放弃了梦想什么的,只是体认到现实环境而已。」
在厨房里,厨师一面把一颗草莓放到粉红色三角形的蛋糕上面,然后放了薄荷叶,同时这样对水衍说着。
李晴在前面接待客人,因为人少,让她一个人应付也是不勉强的,至少李晴这么说。至于让店长这么兇恶的脸招待客人又对客人太失礼了,李晴接着这么说。
所以店长在后面的防火巷吹着微凉夜风拉小提琴。
「所以说,你能明白吗?」厨师直起腰问。
「能。」他说,把草莓蛋糕托到供餐口交给李晴。
水衍仔细看看用夹子和线固定在供餐口上方的点单,瞭解有哪些是他可以做的。打开厨房的公冰箱拿出牛奶,从木柜拿出一组陶瓷杯盘,倒了一杯咖啡,淋上放在橱柜里的枫糖糖浆、焦糖,倒入牛奶。
「我大学时本来要去南部读文学系,结果因为家人反对所以读了一所教育大学,修的是中文系。」厨师说,他在做松饼。
「这样啊。」水衍应和道,端着咖啡走到供餐口对着李晴的背影喊,「焦糖玛奇朵,三号桌。」
「喔。」李晴转身,接过咖啡,然后用很难发现的微小动作悄悄用着纤细指尖指指厨师。
「啥?」
「他是不是在urur(碎碎唸)?」
「呃……」他回头望了一眼正专心淋巧克力酱的厨师,「差不多吧!」
李晴微笑。加油。她用嘴型说,端着咖啡走向三号桌。他抬头再看一次三号桌的点单,草莓蛋糕、焦糖玛奇朵,都供出了,所以他把点单拿下来放到旁边专门放供餐完毕点单的小纸篓。
所谓现实压力又是怀有什么意义的存在真让人难以想透。生活呀、学业呀、工作呀、人际关係呀等等的,组成一层又一层密不透风的棉被堆把人重重盖住,既闷热空气又不流通,现实的气息差不多也是那样吧!人生真可怕。
厨师哼起小曲,从冰箱拿出戚风蛋糕、咖啡冻。
无事可做的他靠在桌缘发呆。不知多久,直到李晴说下一位客人来了。
这位客人点了一杯无糖热拿铁,仅此而已,提起咖啡壶倒入咖啡,加上牛奶,一杯热拿铁就完成了。端到窗口时顺势看了眼咖啡厅的情形,这个时候人少了很多,冷冷清清,爵士乐咖啡厅里肆意流淌。落地窗边坐着一个女人正看小说。
女人他见过,在提尔克咖啡厅时常互换位置。
他目送李晴将咖啡送到女人桌上,女人朝李晴点点头,然后目光放回书本上,窗外街道由其他商店透出的灯光匯聚而成的光线正照在女人身上,就好像孕育于她体内的某样东西正以光的形式散发而出。
「怎么了?」李晴问。
「没事。」他说。
「欸欸。」李晴说:「这个暑假你有什么计画吗?」
「计画?没有啊!」
「那你要跟我一起出去吗?我要去花莲。」
「花莲吗?我再考虑一下。」水衍说。
「快点决定喔!」李晴竖起食指说。
女人慢慢地喝完咖啡之后又待了十多分鐘才离开。他去整理位置,手指轻轻碰触空的瓷杯,他觉得那个杯子好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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