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泠玟的指尖紧紧捏紧,神色冰冷。
“其实我很羡慕他们,他们至少有过美好的回忆,有想见的家人。”
而他所追寻的,是比伪造合成的数字虚影更可悲的东西。
夏奕认真问:“周警官,春霁明明也失去了家人,她为什么不想寻找新的寄托?要是她愿意相信转世之说,一切都会变得更加简单。过去的那段时间里,有无数个瞬间,我真的相信我们从此会成为彼此依靠的新家人。”
“因为她醒着,她不需要虚假的爱。”
“她跟着你走,是想以你为跳板寻找林之樾。六年前的旧案被翻出来需要契机,符文案的真凶身份被找到更需要线索,她推动自己做成了契机,想诱出更多的线索。”
周泠玟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她叫春霁,她可以是嗅着血腥味追踪千里的鲨鱼、是看似柔弱但是带着剧毒的绣球、是藏在剑鞘里锋利的刀刃,但绝不可能是你们困在阁楼上的公主、没有思想的傀儡。她从没把自己当做过林月梨,从头到尾更没想过把你们看作是家人,你中的毒还不够你警醒这个道理?”
环境
病房内两人对峙, 僵持的气氛被夏奕一声轻笑打破。
夏奕靠坐在病床上,漫不经心道:“人是环境的产物。就算短时间不愿意相信,长年累月的相处也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想法, 就不劳周警官为我们的事费心了。”
他伸手向外:“医生说了我需要静养,周警官慢走不送。”
周泠玟站着没动, 道:“夏先生, 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当初得知你可能和六年前的旧案有关系,我用你资料库里的dna匹配了下当年案子里相关的痕迹,有一个非常意外的发现。”
夏奕神色不变, 笃定周泠玟手中的线索算不了什么,不然不会现在这般心平气和和他说话, 问:“周警官查出什么了?”
“阁楼先爆炸后起火,我们后来在现场发现死者曾沛文的遗体, ”周泠玟道, “你知道曾沛文和你有血缘至亲的关系吗?”
夏奕瞳孔放大,神情一片空白, 半晌才找回了自己茫然的声音:“你在说什么?”
“我想我说得很清楚, 你也听得很明白, ”周泠玟未多作解释,干脆利落道, “很可惜我刚接到的电话要求我明天就要赶去另一个城市,没时间听你们的故事。”
夏奕略微急切道:“我父母两方的亲戚世世辈辈都在梧县的大山里从未离开过,怎么可能冒出一个血缘至亲!……”
“曾沛文曾经是梧县的人, 只是很早就迁走了户口, 也就是说,他年轻时很有可能和你的生母认识, 又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加上山里条件限制,没有去做亲子鉴定——”
迎面飞来的玻璃花瓶被周泠玟躲开,哗啦砸在地上溅开一地碎片,沾着水液的白百合凄惨摔落。
夏奕面色如山雨欲来般阴沉可怖:“出去。”
周泠玟离开前留下最后一句话,道:“你有句话说的对,人是环境的产物——你童年时代名义上的生父有暴力倾向有过案底,你学习时代尊敬的资助人为一己私欲罔顾他人生命,你受他们的影响身上有他们的影子,唯独不像你血缘上真正的父亲。”
夏奕拔下手背的针管,仿佛看不见自己手背上冒出的血珠也不觉得痛般,麻木地站起身,踩过一地玻璃碎片,去寻林之樾在的病房。
单人病房里,林之樾已经接受过询问,正躺在病床上休息,刻着风霜痕迹的眉眼间显露出一点疲色。
听到响动,林之樾睁了眼,温和声线透着虚弱:“小夏来了?”又强撑着坐起来,视线落在夏奕渗血的手背,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夏奕站在门口,脸色苍白,问:“老师,我想问您一件事,您有那么多资助的学生,为什么唯独将我带到兰亭?”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起以前的事了?”
夏奕未作回答,只执着地又问了一遍。
“我的妻子江歆月毕业后去往梧县当支教老师,我也跟随前行,也是在那段时间,歆月和同为教师的你的母亲成了朋友,我们也知道了你们家的事。”林之樾脸上浮现回忆的几分怅惘,“那个男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家来,翻箱倒柜找钱,找不到就会打人,地方小,消息传得快,你的母亲知道那个男人回来了,就会把尚且年幼的你送到我们住的地方,暂时躲一段时间。”
“也是在那段时间,我和歆月发现了小梨的不对劲,离开了梧县四处求医,歆月因病去世,小梨遇车祸也离我而去,直到有一天,一通电话打来,你的母亲说家里出了事,恳请我将你带离梧县。”
夏奕声音艰涩:“我的母亲有提及别的什么人吗?”
林之樾眸色带上了探究:“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夏奕紧盯着林之樾的反应,“她有没有提过一个叫曾沛文的人,或者说,无相祭师。”
在夏奕晦涩的视线中,林之樾点点头,道:“提过,她拜托我寻找曾沛文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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