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佟凛走到面前,纳休斯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冲他笑了笑。
这一笑很浅,顶多是弯起了嘴角,少年们却顿时脸红心跳起来。他们到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想跟纳休斯拉近关系,无奈刚走近几步,便被他冷肃的神情吓退。现在看到纳休斯柔和下来的表情,众人心中感慨大概也只有佟凛这样的人,能博美人一笑了。
可惜佟凛并不领情,冲纳休斯点了下头便算是见过了,操控着半身不遂一般不听话的身体别别扭扭的走进了虫巢。
纳休斯倒不介意,反而觉得有趣,他在艾依西斯身上可从没见过这样“可爱”的一面。
佟凛走在前面,努力让自己忽视身后好闻的味道,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随着众人越走越深,光线也逐渐黯淡下来,但就像所立锥虫巢一样,周围也有微弱的亮光,暗昧的暖黄色光线看起来还挺舒服,愈发降低众人心中的危机感。
康菲忒一开始还有些紧张,走了没多远之后便逐渐放松下来,心说虫巢也不过如此,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充满了危险,难怪一下子从所立锥里活下来这么多人,大概是几百年过去了,虫巢里的虫族已经衰落甚至快要灭绝了吧。
既然如此就更不可能让佟凛在前面带队出风头了。康菲忒快步走到前头,超过佟凛,边走边故作轻松的说些自认为有趣的事情,试图显得他胆识超群,无所畏惧。
众少年没心思听他胡扯,心里还是保持着几分对周围的警惕。
纳休斯走到佟凛身边耳语道:“前面那个人,是你弟弟?”
佟凛感到一阵痒意,缩了缩脖子:“名义上的。”
纳休斯纳闷道:“什么意思?”
佟凛心不在焉道:“我们都是被收养的,没有血缘关系。我这个弟弟一直看我不顺眼,在他心里也没有把我当成哥哥,兄弟不过一个称呼罢了。”
纳休斯幽幽道:“我也没有兄弟姐妹,从来都是一个人。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很强大的敌人,在不知多少次的战斗之后,却反而成了很好的朋友,从那之后我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孤独。”
“哦。”佟凛随口答道,心说谁想听你的心路历程。
“可是,我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朋友,却死了,”纳休斯的声音压得很低,佟凛几乎错过了他语气中流露出的悲伤。
佟凛心中一动,看了他一眼:“怎么死的?”
纳休斯恍惚呢喃道:“因为我……”
沙漠风暴12
纳休斯道:“因为我的一时犹豫,他再也没有回来。”
佟凛脚下一顿,心口传来一阵钝痛,“一时犹豫”这四个字如同用卷刃的刀口在心脏上来回割锯。他十分清楚,这感觉属于他自己,跟这个壳子没有半分关系。
他怔怔的盯着纳休斯,少年的身形在暖黄色的光晕下,看起来有几分萧瑟孤独,仿佛已经独自在人间行走了很久。
如果从来只是一个人,便也不会意识到寂寞的滋味,可一旦有人与自己并肩前行了一段路,再踏上孤旅时那种深入骨髓的寂寥落寞,就变得令人无法忍受了。
纳休斯扭头看到佟凛异样的眼神,有种被看穿看透的感觉。他心脏倏然漏跳,仿佛所有无处安放的心事,突然之间有了去处。他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怎么会懂七百年的沧桑。
“你怎么了?”纳休斯问道。
“没事。”
没事,只是感同身受,好像在看着自己一样罢了。这种疼痛平时只会偶尔隐隐作痛,有时会让佟凛误以为伤口已经被时间抚平。可一旦发作起来,才会意识到恐怕它如影随形,一辈子都难以摆脱。
究竟是谁说“时间能够治愈一切”的?纯粹是他妈的骗子。
佟凛用力闭了下眼睛,试图暂时摆脱往日的阴影,就听到前面传来了一声大叫。
康菲忒手执长矛,一马当先,朝着虫巢的深处走去。他一直留意着身后佟凛和纳休斯的窃窃私语,但那二人声音很轻,根本听不真切。
康菲忒的注意力一直在身后,冷不防从眼前窜过一个黑影,耳中还捕捉到了空气中细微的震颤声。
他终于把心思放在了眼前,这里毕竟是三大虫巢之一,即便失去了古老神话中流传的神秘力量,应该也有不容小觑之处。
果然,康菲忒刚刚紧张起来,就有什么东西疾速向他面上袭来,尖锐的前端发出刺破空气的声音。他常年游历在外,反应速度和身手都算得上十分敏捷,当下便大叫一声示警并朝一侧扑去,手撑地面就地一滚,稳住身形的同时已将背后的长弓抓在手里。
箭已搭在弓弦上,康菲忒朝前方看了看,却没有找到目标。
佟凛走到刚刚康菲忒站立的位置,蹲下身从地上拾起一枚牙签粗细、像是钢针一样通体乌黑的东西。
康菲忒凑过来道:“这是什么,吹箭吗?”有些部落会使用一种叫做吹箭筒的狩猎工具,细长尖锐彷如钢针的箭矢出膛速度很快,但口径太小,容易受到环境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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