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夏醇纠结的是,自己和业奢天为什么会一模一样。他能够感觉到某种内在的联系,他们两个人之间绝不是长相相同那么简单,说不定是转世什么的。
可业奢天既然是佛祖弟子,早已获得神体跳出三界,自当不死不灭,又如何成了现在的他呢?
白奇楠沉思良久,勉强同意了夏醇的话:“那我在门外守着你。对了,你那位……朋友呢?”
又是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夏醇隐隐感到阎浮之所以始终无法现身,可能是因为现在与过去发生了重叠,而作为一个不死之人,他无法同时出现在自己存在的另一个时空。
夏醇表示很累,这些事稍后再说。白奇楠不再提问,等他吃完之后,将他送回客房休息。
夏醇其实并不想睡,只是千头万绪需要梳理一下。他想起令小鬼耿耿于怀的念珠,如果他和业奢天真是前世转世的关系,那就是第二次当着阎浮的面把他万分重视的东西扔掉了。
难怪小鬼一直委屈。夏醇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自嘲地想,业奢天对阎浮那么冷酷无情,被封印几千年之后,阎浮见到和业奢天一模一样的人时,竟然没有一巴掌将他拍个魂飞魄散,真是冷静大度。
若白家厄运的源头就是阎浮在过去弄出来的恶魇,那这一切要如何终结?
他疲倦至极,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十分不适,强撑着睁开眼睛,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夏醇蹭地坐起来,对床前面带微笑的少年问道。
白奇睿注视着他,脸上虽然带笑,眼中却没有任何情绪,空洞得很:“我哥做的饭,好吃吗?”
夏醇揉了揉脸:“挺好吃的……”
“我都没吃过呢,”白奇睿笑盈盈地说,“好羡慕你。”
夏醇感到莫名其妙:“他是你哥,你让他给你做不就行了。”
白奇睿低头笑了几声:“醇哥,你在梦境里看到什么了呀?”
夏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面前突然递过来一杯水。他谢过白奇睿端起水杯一饮而尽,随后道:“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等我了解透彻了,会告诉你们的。”
“一点都不能透露吗?”白奇睿好像非常好奇,“这毕竟关系着我们一家人能不能离开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告诉我一点吧。”
夏醇抓抓头:“现在还不好说,因为我也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今晚我还会再次点燃爱染,或许这一次就能够找到答案了。”
见他执意不说,白奇睿让他好好休息,转动轮椅离开了房间。
夏醇觉得这少年怪怪的,但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人的事,满脑子都是梦境中所见所闻。等待午夜的时间令他感到难熬,垂眼看着手中的烟杆,想到阎浮说他一直在等,也不知究竟等了多久;最后等到的是却是那样的结局,当时阎浮的心情,夏醇连想都不敢想。
可阎浮似乎做了很多天理难容的事,这样的下场也在情理之中。夏醇只是觉得封印阎浮的不该是业奢天,这对阎浮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同样的一天有条不紊地进行,白老先生会客侍香,夜里晕倒,易长河悉心照料……夏醇在焦灼的等待中终于迎来了午夜,白奇楠又重新制作了“爱染”,交到夏醇手里。
“你不要我跟你一起?”白奇楠还是不放心,又一次寻问。
夏醇郑重允诺:“我一定会解决这件事,让你和你的亲人都能离开这里。”
“我是……算了,如果超过四个小时你还没有醒,我会进去把你叫醒。”白奇楠严肃地说。
夏醇点点头,关上了面前的门。白奇楠对着门出神,他刚刚想说的是“我是担心你”,可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和立场说这样的话,辞藻已滚到舌尖,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没有向人直接表达感情的习惯,凡事必深思熟虑。这样的缜密在事业上或许大有助益,但在某些需要时不时冲动一次的事情方面,却只余拖累。
他叫人搬了把椅子过来,就在门前坐下,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看门狗”。他笑点极高,这番自降身份的想法却令自己笑了出来。
……哥哥的笑容真美——少年在走廊另一侧默默注视着白奇楠的侧影,额头抵在中门的门框上,一脸沉醉。
夏醇拿出香炉,按照白奇楠教他那样填入香灰并弄得松散,把“爱染”埋了进去浅浅盖上,点燃之后放好炉盖,抱着胳膊坐在桌前,如临大敌一般看着。
等了一会儿,他开始感到意识朦胧,昏沉之间仿佛一束在时空中穿梭的光,荏苒之间回溯不止。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变了……
有个叫做九灵境的仙山福地,云海曼妙,灵气充盈,山中奇花异草,水流潺潺,一条布满金沙的河流泛着祥瑞紫气自山间流过。
一名佛修头戴斗笠,手持金色莲心禅杖,缓缓走入这片无人打扰的清净之地。他在河边驻足,抬起斗笠往对面看去,一株望不到顶的古树擎立在天地之间,仿佛这天地都是由它撑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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