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且世代清廉。秦皓那孩子,我印象中,也是个颇为得体的少年。
“你到白原书院后,万一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差人寻秦家帮忙。他们多半不会拒绝。”
谢知秋点点头。
原来是世交,难怪有点耳熟。
不过,既然她这么多年来都没怎么见过对方,想来这份所谓世代的交情,实际上也有限。
这时,谢知秋想起刚才父亲口中还有一人,又问:“那萧家呢?”
提及此家,谢老爷轻哼一声,面露不屑之色,言道:“这家你不用太在意,一家子兵痞而已。
“他们官职说起来是高的,祖上还有封爵,但当初都不过是目不识丁之徒。
“如今圣上疏远武官,以高官厚禄换了这些武官手上的兵权,说是武将,也有名无实了。
“现在这萧斩石的孩子居然在白原书院,想来他是想效仿梁城的士人,也送孩子读书吧……不过是附庸风雅。
“你若是见到对方,注意不要与之冲突即可。”
谢知秋离家这日,妹妹拽着她的衣袖哭了很久。
“姐姐,你为什么要离家?可不可以不去呀?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妹妹哭得两眼通红。
谢知秋握着妹妹的小手,为她擦干眼泪。
她也不舍得妹妹,但这样的机会,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谢知秋对她道:“知满,你好好留在家中陪着母亲,我每月月末都会回家几日,到时候便教你读书。”
知满见状,知道自己留不住姐姐,眼神微黯,一寸一寸松开了拽着姐姐衣裳的手。
她委屈地说:“姐姐,你要早些回来,不要忘了知满。”
“好。”
谢知秋抱了抱她,算是道别。
不久,谢知秋坐上小轿,远去了。
知满见姐姐走远,愈发憋不住眼泪,抽噎愈多,呜呜落泪。
这日,谢家祖母也来送孙女远行。
她与两个孙女都不是很亲,大孙女也就算了,若骂这个大孙女,儿子会不高兴,可这个二孙女,看着总觉得心烦。
她还不停地哭,小姑娘的哭声听着刺耳,令人不悦。
“别哭了!”
祖母站在门前,骤然呵斥。
她声音不大,可语调却十分严厉,冷淡道:“小姑娘总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知满被祖母这一声怒喝吓懵了,怔怔地抬头,正对上祖母的眼睛。
祖母年迈干瘦,许是年轻时不太容易,看着比同龄人老迈。
她生着一双吊眼,隐藏在层层皱起的眼皮里。知满一与她对视,便身上一冷,只觉得那双眼眸中隐藏着万丈刺骨冰寒。
祖母好像不大喜欢她。
祖母本就鲜少露面,两人交谈甚少,如今祖母一开口就是教训,知满不免生怯。
这时,绍嬷嬷得了老夫人的示意,代她开口道:“二小姐,大小姐生得漂亮,脑子又好用,是不必人担心的。相比之下,二小姐您若总一点小事就哭成这样,日后只怕要嫁不出去了。”
绍嬷嬷态度客气,可话里却夹着三分威吓之意。
知满还小,其实不太懂嫁不嫁得出去是什么意思,比起嫁出去,她更想留在家里,和娘跟姐姐在一起。
但是从绍嬷嬷的语气里,她隐约觉察到这似乎是一种严重的诅咒和惩罚,所以对方才会拿来恐吓她。
小孩子天生的本能就是会讨大人欢心的,因为他们自己没有生存能力,必须依靠着大人活着。
祖母的眼神,还有绍嬷嬷的话语,对她来说都难言的恐怖。
知满不由自主地往后缩。
温解语忙将女儿掩到身后,道:“知满只是和知秋关系很好罢了,娘何必因此动怒。”
老夫人显然仍旧不悦。
“绍嬷嬷说得也不算错,小姑娘总该比男孩文静懂事些,成天吵吵闹闹,日后丢的是谢家的脸。”
老人淡淡地说,只是再对温解语说话,也难免带了点责怪——
“满儿会如此,多半还是教得不够。你平时不能总惯着,也该好好管管她。”
言罢,她未给二人眼神,挪开脸,扶着嬷嬷的手,缓缓归去。
“好孩子,以后你就跟我住在这儿。”
谢知秋抵达白原书院后,甄奕的妻子李雯拉着她的手,笑盈盈地招待她。
“除了学业,有什么别的事,也尽可以来找我,反正我没什么事做,每天都很闲。”
谢知秋有些紧张,恭敬地行礼应下。
谢知秋之所以能出来求学,打的是向甄奕夫妇学棋的旗号。
甄奕和李雯夫妻二人都颇有名望,虽然谢老爷逢人更爱说谢知秋是甄奕的弟子,而不太提李雯,但其实真说棋术,有造诣的是李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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