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些都是实?情,那安家极有?可能正风雨飘摇,而我也会非常担心这个安公子突然向你提亲的目的。
“不过,在此之?前,这都只是我的猜测,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唯有?他亲口说出口,才能知晓。
“我想我信口揣测,倒不如让你亲耳听到……其?实?,在实?际过来之?前,我也想过,他或许是当?真?对你一见钟情,只是怕我们家中?不同意,才不愿将实?情向你吐露,但?……”
谢知秋没有?说下去。
安继荣的真?实?想法,居然比谢知秋原本猜测得还要恶劣数倍。
他将知满这么个又小又无害的姑娘,从头算计到了脚。他不仅想吃下知满,还想借此吃下大?半个谢家。
若当?真?被他着了道,知满再想逃出那个魔窟,非得抽筋拔骨不可。
知满鼻子一抽,又要哭了。
她半个字都说不出,唯有?拉住姐姐的袖子哽咽:“姐姐……呜……”
谢知秋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得尽量摸着她的头,希望她能好受一些。
顿了顿,谢知秋对妹妹道:“你别怕,我会写一封匿名书,里?面附上这个布券,找合适的时机寄给?父亲。我定不会让你和这个安继荣定亲的。”
知满哭着点头。
那客栈离谢家有?些距离,两人走回谢家,为了配合知满的步子,她们走得比平时更慢。
两人一同走了一路,知满就淌了一路眼泪,一双眼睛哭得像两颗核桃。两人看起来简直像落魄少爷在欺负小丫鬟。
还剩最后一个弯就要回到谢家的时候,谢知秋忽然停住脚步。
“满儿。”
谢知秋想了想,终于还是开口道:“你可知我为何?总说想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知满茫然地回头看姐姐。
谢知秋说:“这世道天有?不测风云,就像这昭城安家,说来也是百年基业、世代富裕,可仅仅是沾上一个‘赌’字,千里?之?堤,崩塌也不过一夕之?间。
“若是寄身于他人,永远不知会发生什么事,祸福难料。一旦出事,浮萍失水、菟丝断木,难以为生。
“所以我一向觉得,与其?努力去博得他人的喜爱,不如尽可能寻找自己的立身之?法。
“唯有?自己掌握一点本事,掌握谋生之?能,方能以己为立身之?根,茁壮而长,立于不败之?地。
“无论世道兴衰胜败,无论走进?何?等绝境,总有?后路,总有?翻身之?可能,总有?几寸立足之?处。”
知满听得微怔。
老实?说,姐姐说话她经常似懂非懂,但?这一刻,尽管她脑袋还哭得钝着,她仍能觉察到,姐姐话语的分量之?重。
知满点点头,认真?将姐姐的话记下,这才跑回去,溜进?谢府。
这回知满外出,比过往久得多。
丫鬟小喜本以为小姐在睡懒觉,谁知快到午饭时,唤了半天没动静,闯进?屋中?才发现?小姐不见了,吓得到处找人。
知满在萧寻初的帮助下重新出现?时,谢府已经乱成一团,全部都在找她。
“二小姐,你没事吧?!你跑到哪里?去了?吓死我了!”
小喜重新见到知满,大?吃一惊,连忙奔过来。
小喜也不知找了她多久,满头大?汗,瞧着十分狼狈。
发现?知满忽然在府中?消失,又忽然在府中?出现?,还穿着一身丫鬟的衣裳、像是哭过,小喜显然十分吃惊。
不过,她倒没想到知满出过府,因为知满小时候也换过丫鬟的衣服玩捉迷藏,她还想许是小姐本来玩心又上来了,结果被困在哪里?出不来,这才吓哭了。
知满胡乱点头摇头了一番,却?没有?精神答话。
实?际上,她虽然是一路哭回来的,但?先前要么在客栈,要么就在路上,她其?实?还算克制。
知满有?一肚子的情绪需要发泄,她既委屈,又难过,还很后悔,还有?许多说不清的想法。
现?在她终于回到家了,这至少是个可以嚎啕大?哭的地方。
知满这样一想,“哇”地一下就哭出了声,她甩开其?他人,一头奔回房间里?。
她一开门,就看见自己先前绣了半只鹰的手帕还放在床边。
知满毫不犹豫地将它拿起来扔了,然后锁上门,一头扎进?枕头里?,不管丫鬟们在外面唤她,放肆大?哭。
同一时刻,一辆马车由两匹马拉着,骨碌碌走了一段路,轻车熟路地停在谢家门前。
不久,一个乌云高绾的端雅妇人搀着侍女的手,缓缓从车里?走下来。
那妇人仪态端方古典,举手投足之?间,不发一语,已显不同于俗众的高雅气质。
她走到谢府门前,轻轻咳嗽了一声。
立即有?侍女代她,上前问门房道:“谢府今日怎么了?怎么里?面这么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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