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姜二苗先是打开,将里头东西倒出来,又是个油布裹着的小封,拆开油布——
“银票?”岑越认出来了。
姜二苗点点头,说:“是长山郡最大的银庄,我去店里问过,不是假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岑越这点还是信二苗的,怎么说也做买卖两三年了,还是有经验的,而是笑说:“我是想说,多大的买卖,用银票付账。”
姜二苗摇头晃脑的很是开心,他在小越哥这儿憋不住话,当即说:“散银子也有,不过一路吃喝用度,花的差不多了,那是散卖时赚的,这个不同,这个是定金,还有剩下的货,东陵老板给的,我第一次知道还有人姓东陵的。”
桌上一共是九张银票,对折叠在一起,看起来厚厚的。底下是一张契书。
岑越一看银票面额是一百两银子,这就是九百两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那苹果只带了九车,一车装个九百斤,统共八千一的货,这要是算下来,那一斤要有一百一十文左右了。”
“小越哥,还有定钱的,我没敢多收,还有葡萄干的钱,只是这路上花销太大了。”姜二苗解释,“一百两是定金,一百两是葡萄干的银钱。”
“我带了一车葡萄干,这个不能按斤卖,那边天寒,种不了葡萄,吃不上这个,是从来没见过,起先这个不好卖,很是发愁。”
刘妈妈送饭上来了,是热汤热饭,姜二苗早早闻到香味,刚说话时就咽口水,岑越让二苗、寇长峰都先吃饭,这个不急慢慢说。
姜二苗扒拉几口饭咽下去就继续说,“葡萄干是五百斤,按着盒子卖的,一盒子有个三斤装,是一两银子一盒,正好有一百盒的货……”
又扒拉饭。
寇长峰便接了话,“刚到时,我们谁都不认识,没有门路去拜访长山郡的达官贵人。”
姜二苗点点脑袋,他也想过学小越哥那般,寻个热闹地方,去卖——可这葡萄干也不好砸呀,再说冬日里,那边热闹的地儿,大官贵族不下车,马车直接到热闹地儿,底下人拦着,不让滋扰的。
天寒,葡萄干也没啥香味。
姜二苗可发愁了,好在葡萄干能放,就先卖苹果。
“租院子的钱,雇烧饭婶子的钱,冬日里又是过年,啥都贵,可气死我了,好在有一点,过年嘛花钱也大方,我一说新鲜的果子,全都迎上来了。”
姜二苗卖苹果,起先也是散卖吆喝的,冬日里寒风雪花站着叫卖,那也没法子,就吃苦呗,他能吃苦的。
“我散卖苹果,一斤是一百文,路上花销大,没法便宜,新鲜的果子啊,我是不想往低了报。”
还真有人买,起先也是像岑越在北雁郡城卖寒瓜那样,叫卖吆喝,一天两天,后来消息传开了,又是过年,来买的人就多了,再后来不是官老爷家来人了,是那大商贾来买的。
东陵老板就是长山郡有名的大商贾,因为长山郡离西牧国近一些,那边皮毛多,畜牧业发达,养的羊啊牛啊成群结队的,而长山郡严寒,家家户户都会备一些羊皮,穿羊皮袄子。
这位东陵老板在长山郡做的其实是皮子买卖,将长山郡的茶叶、糖块这些运到西牧国,换大量的西牧国皮子这些,运回来再卖。
“……这东陵老板一来一回都是赚钱,车不走空。”姜二苗后来打听完东陵老板的产业,是如此感叹。
姜二苗那时候就盘算,他能买一些什么运回去。
这个先不提。
“东陵老板挺客气的,先是来买苹果——”姜二苗说到这儿,放下勺子,眼神有些精锐,跟长峰肯定说:“先前有人来捣乱,就是东陵老板一唱一和做的,为了卖咱们人情。”
寇长峰点点头,“此人狡猾。”
姜二苗也没办法,跟小越哥说:“我们人生地不熟,遇到了地头蛇,他想要我们的利,那我想卖货,暂时先跟他走一路,等我们势力强了,到时候我们钳着他,来日方长。”
岑越点点头,确实如此,“在陌生地方不要意气用事,先保全自己要紧。”
“我都记着小越哥你叮嘱呢。”要不姜二苗怎会明明看出来了,后来还跟那东陵老板装糊涂,装的感激,像个年轻什么都不懂的傻乎乎夫郎老板。
姜二苗:“这些人背地里瞧不上我,觉得夫郎做老板,眼皮子浅,稀里糊涂的,傻乎乎的也好。”
“那苹果,东陵老板明年还要,说要一万斤的货,跟我还价,意思我货送到了,不管买卖,交给他一手的钱,我说没那么多货。”
“最后定了八千斤,我当时散卖一百文一斤,他却伸手五个指头,给我五十文。”
姜二苗心里还是气不过,回来路上还想着,挑着好的说,不让小越哥多担心,结果说着说着,吃的闷亏,退的几步,眼底就带着火气。
时下做买卖,外来的想占据人家大商贾市场,哪里有那么顺利,岑越现在想,他当时卖草莓,搭上了北雁郡城的秦唐二府,已经是极好的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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