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弛一炷香时间,然后再用力揉,直至面团光滑。
李泉在一边冷眼旁观,忽然发觉谢毓揉面的动作有些似曾相识。
他先前只以为这姑娘是宫中尚食局的,这么些年练下来总归有些基础在,看她掌心的样子,也是个肯学的,现在发现他想得还是浅了——谢毓的手法和力气,显然不是在宫里闭门造车能学得出来的。
他忽然开口道:“你可是原来跟王金荣那老货学过?”
谢毓没反应过来,迷茫地回了下头,歪着头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的第一任师傅的确是叫这个名字。
她点头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李泉一哂:“也就只有他揉面的时候会这样,自己长得瘦瘦小小的一个,便恨不得将整个身子埋进去——你的动作倒是跟他一脉相承。”
谢毓心中暗自腹诽,您自己也没多高,嘴上却只是笑笑,将发好的面揪成了几个小剂子,然后用擀面杖擀开,排去里面的空气。
李泉像是有些放不下面子,犹豫了许久,才说道:“王金荣现在如何了?据说是回了老家,但也没留个地址,写了信都送不过去。”
谢毓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良久才道:“师傅他好几年前就没了,说是早年在思虑过重,未老先衰,伤了根子,大病一场后就没救过来。”
旁边炭炉上粗陶茶壶中的水开了,水雾冲出,“呲”的一声响。
谢毓默默地将擀扁的面饼叠起来,用包包子的手法整理成圆形,擀扁,然后用火折子点着了灶火。
火光缓缓晃动,很是耀眼。谢毓沉着脸,将铁锅坐了上去,然后把馍沿着锅边贴了一圈。
李泉长叹了口气,说道:“姑娘,你说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想不开,非要进宫呢?”
“也不见得就能享一辈子荣华富贵了,照我看,掉脑袋的几率还要大些。”
谢毓将馍翻了个面,黑色的锅铲和铁锅碰撞,将她轻微的声音掩住了一半。
她道:“也不是我非要进宫的——不过宫里头到底也有好事”
馍很快就烙好了。
李泉像是忘了之前那个沉重的话题一般,又恢复了之前挑剔的样子,捡了个两面金黄的馍,在边角上掰了一小块,放入嘴中,嚼了嚼。
白面香甜,因加了素油,又微微有些酥,入口并不很干燥,干着就能吃下去一整个。
更不用说夹点肉或者泡在汤里吃了,那定然是绝顶美味。
李泉面上不显,心中却叹道:“不愧是那家伙看得上的孩子。”
他将馍慢慢地吃完了,然后朝着外间一指,对谢毓道:“这馍算是合格了。去堂屋拿笔墨和纸来,我开始教你做面果儿。”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我更新时间越发不稳定了。
不过日更一直都在,总归是能看到的ww
面果(四)
“面果要做得能以假乱真,可不是什么简单事情。”
李泉拿了个小几,把纸铺在上面,让谢毓给他研墨。
墨很糙,磨在水里的时候有种若隐若现的腐朽气,跟李泉现在的背影微妙的相似。
他道:“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觉得师父领进门的那一套就已经足够,等到老了才想更进一步,但是手劲和脑子都比不得当年了。”
李泉接过谢毓磨好的墨汁,拿狼毫在纸上“大刀阔斧”地写了几个谱子,字潦草得很有章程,让谢毓怀疑这老头莫不是当过几年大夫。
谢毓凑在旁边看了会儿,好歹靠着自己那一点半瓶子水的“家学渊源”看懂了个十之八/九,闻言说道:“我倒是没听说过有哪位大师是擅长面果的——您师父尊姓大名是什么呀?”
李泉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将狼毫往清水里一沉,朝她翻眼道:“你当是话本子上那种江湖门派呢,一个民间厨子哪里来的什么名号。”
说罢拍了拍手,把纸往谢毓怀里一塞,也没从凳子上起来,翘着脚道:“你这面果可是宫宴上要用的?”
见谢毓“唔”了一声,他便继续说道:“这种大场面,一般面果旁会放一盘时令的果子,两厢衬托,若是看不出差别,便是上佳之物。”
“面做的……看不出差别?”谢毓用一种“您是不是老糊涂了”的眼神看了李泉几眼,见他一脸笃定,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可思议来,“竟然还有这等点心?”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见识短浅,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李泉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撇着嘴说道:“从前也是有的,只是上不大得台面,还是到了我师父那儿,花了半辈子研究,才勉强能算得上是惟妙惟肖。”
听他话中的意思,他自己付出的怕也不少,就是不知为何避之不谈。
分明李泉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谦逊的性子。
谢毓好歹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便没有多言,将纸展开了,眯着眼睛念道:“冬枣、苹果、香橙、杨桃、洋莓——确实都是宫中有的时令水果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