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听听,你聊你自己。”
这不是甘姝瑶预料中的反应。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发怒狂飙,眼前人冷静得像是旁观者。
她完全无法看透新老板,对方情绪稳定如静谧的海浪,但没人知道深渊之下,究竟是真正的祥和,还是噬人的暗流,稍不留神就会被碾碎。
甘姝瑶下意识地咽了咽,语气干涩道:“您是真想听我辩白?还是只是想嘲讽我?”
她头脑极度混乱,犹豫要不要袒露真相,又怕是徒劳挣扎,依旧会换来报复。
“都不是。”楚弗唯摇头,“实际上,我对主持公道不感兴趣,单纯想给你提一个建议。”
“您说。”
“投机也要聪明,真想上位的话,不该跟男领导眉来眼去,该找女领导才对。”新老板笑眯眯道,“比如我。”
“什么?”
有一瞬间,甘姝瑶将楚总跟口花花的流氓挂钩,被对方的话震得精神恍惚。她抿唇道:“对不起,我不太理解您的意思。”
楚弗唯见对方局促不安,问道:“你觉得涎玉斋怎么样?”
甘姝瑶面露犹豫,似不知从何说起。
“国内历史最悠久的珠宝品牌,这是一份荣誉,也带来了弊端,就是国内最古板的人员架构。”楚弗唯索性自问自答,“恒远不是没想过内部改革,但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无疾而终了。”
涎玉斋尾大不掉、暗藏沉疴,连韩致远都无法轻易撼动,但只要割除腐肉,就能焕发出生机,成为她手中的金钵钵。
“万星不是恒远,没那么好糊弄。不过我也不会乱改,找些优秀员工,提前了解情况,恰好就发现你。”
楚弗唯取出简历,盖在那摞照片上,说道:“我看了你的简历,在公司里面业绩不错,只差一个机会,就能再往上走,足以胜任管理岗。”
此话一出,甘姝瑶心念回转,顿时领悟潜台词。
这是暗示自己该站队了。
涎玉斋并入万星集团,势必会有人员更替,中高层面临大换血。即便楚总足够有底气,但公司内盘根错节,都是恒远的老人,同样需要突破口。
升职加薪无疑是人生喜事,就怕晋升之路血迹斑斑,厮杀过后徒留伤疤,什么都没有留下。
“让您失望了。”甘姝瑶委婉措辞,“我本人对设计更感兴趣,并不擅长组织管理、公司经营,不太清楚这方面的事情。”
楚弗唯平和规劝:“万事都有第一次,以前不清楚,那就慢慢学。”
甘姝瑶为难道:“但我更想安心设计……”
楚弗唯:“甘姝瑶,你真的安过心么?”
甘姝瑶一愣。
“读书时想学设计,家里却不给学费,只能早早地工作,自己攒钱买贵金属来练习。”
“好笑的是上班以后,妈妈隔三差五就讨要生活费,美其名曰人要孝顺、报答血亲。”
“费尽力气跳槽到知名的珠宝品牌,偏偏倒了八辈子的霉,被纨绔太子爷看上了。”
“不想辞职,又不愿屈服,碰巧面瘫太子爷来视察,就拍下假照片,用来狐假虎威,甩脱纠缠自己的纨绔。”
楚弗唯笑道:“毕竟韩暌再混不吝,也不敢质问韩致远。”
甘姝瑶脸色煞白,颤声道:“……您早就知道?”
知道她利用照片,吓退好色的韩暌!
同样知道她故意送韩致远下楼,用藏在暗处的设备偷拍了照片!
如果问甘姝瑶近年最不幸的事,无疑是在主楼会议露面,被来混履历的韩暌盯上。韩暌是花花公子,很快就发起攻势,上班送花,下班堵人,无孔不入。
她不愿离开涎玉斋,又烦恼于韩暌的骚扰,必须搬出有实力的人物,才能打消对方的念头。韩致远是最好的人选,身份足够有威慑力,跟韩暌的关系也疏远。
甘姝瑶深知,此举经不起推敲,但自己被迫在赌,赌韩暌不敢求证。
她原以为赌赢了,不曾想一切暴露。
“别出新意的做法。”楚弗唯饶有兴致道,“可惜的是,纨绔的妈记恨着你,连带她亲戚也看你不顺眼,工作时刁难是家常便饭,时不时还会在职场造谣,你至今也没彻底摆脱危机。”
甘姝瑶似有所悟:“贾总是由于……才……”
楚弗唯颔首:“你的人生就没安稳过,你真能安心做设计?”
“社会就是这样,你可以说自己不愿意吃人,但逃脱得了被吃的命运么?”
对方的语气徐徐,话语却如锥刺,狠狠扎进心窝。
漫长寂静后,甘姝瑶苦笑:“被吃又能怎么样呢?不是人人都像您一样,我已经习惯了。”
她心里早就清楚,小手段在高位者面前不值一提,但弱者会这么做,是由于只能这么做,否则黔驴技穷。
普通人光想保住一份工作,都得像小丑般滑稽地忙前忙后,跟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不同。
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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