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岚瑧一直一直奔跑, 身体在光下几乎成了一道残影。他跑得比马儿还快,起居郎等人?着急之下骑马追了一段路,发现根本追不上, 才不得不停下, 心里不知惊还是喜。
赵岚瑧却根本不管身后那?些人?了,他的?心思全在即将与纪禾清见面的期待上。在越过前方一片土坡时, 他眼前忽然微微恍惚,一个小姑娘窝在土坡下哭鼻子的情景在他眼前闪过,赵岚瑧情不自禁停了停,将这突然浮现的片段细细咀嚼了片刻, 才蓦地发觉, 这一幕他曾经梦见过。
梦里都?是模模糊糊的?, 像素很低, 但是他此时回忆起来的片段却是无比清晰的?,虽然查了十岁左右, 但五官轮廓还是能看出来, 那是纪禾清的脸。
他怎么会看到纪禾清小时候呢?难道他们以前见过吗?她为什么不说呢?
想是这么想,赵岚瑧脚步却没有慢,他一路狂奔, 近百里路他跑了快一个时辰,等进入洮州地界, 远远看见府城的?城墙时, 他却发现纪禾清的?那?个小点开始移动了,速度还不慢。
于是他脚下一拐, 抄进路往山上跑。
这一带的?山坡鲜有树木, 只有一层浅浅的?野草在春风里招摇,赵岚瑧跑了一阵才望见远处奔跑的?人?马。
目光落在领头那?身着轻甲、披风招展的?女子身上, 赵岚瑧无不欣慰地想,萌新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啊,骑马真?帅。
也就这么停顿了一下,纪禾清骑马跑得更远了,赵岚瑧赶紧又?追上去。
此时夕阳已经落山,夜幕从另一头缓缓摇到这一头,灰白的?天际下,一棵老树弯着脖子扎根在地上。
赵岚瑧几个跳跃,身影如敛翅的?黑鸟落在弯脖子老树上,低头往不远处瞧。
与此同时,马蹄声渐缓,纪禾清带着一行人?勒马停下。她奔波了一整天,束起的?头发微微散乱,将落在额前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她利落下马,最后停在一个被草木掩盖的?地洞前。
“这就是蛮族人?挖开的?地洞?”陈四娘好奇地蹲下身,喜道:“欸,我?钻得进去!”
早就等候在此得一行人?道:“这里原先有百名蛮族士兵守着,那?些人?都?已经被我?军俘获,里面也让人?探查过,没有危险。”
纪禾清没有下去,只问?,“找出蛮族挖洞的?工具了么?”
一名洮州的?地方官摇头,面色神情颇为古怪,“这实在匪夷所?思,这么短的?时间,他们究竟是用什么工具挖通绕开兰州的?地下密道的??若是叫他们挖到京都?去……”
其他人?纷纷变色,陈四娘练练摆手:“不可?能,什么工具能一路挖到京都?去?就算他们真?的?能挖,这一路上越靠近京都?,村镇城池愈多,可?不像兰州和洮州这一块山地多人?烟少,他们要真?这么挖过去,少不得有地基塌陷的?地方,立刻就能叫我?们发现。”
陈四娘这么一说,在场众人?的?神情便?放松下来。
跟随而来的?燕随云道:“将军这次俘虏的?蛮族人?里有几个是那?边的?贵族,不如以他们作为人?质,换取利器?或是严刑拷打,逼他们吐出秘密。”
纪禾清摇头,她知道要比这里的?所?有人?都?多一些,蛮族人?既然能在短时间内挖通地道,想必那?东西拿来挖通城墙也不在话下,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拿到明面上来,是不想么?还是不能?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说明那?件利器对蛮族极为重要,以至于不能有一丝泄露的?风险,那?么这次领兵攻打洮州的?那?些人?,不一定就能知道什么。
陈四娘开口道:“怕是不行,那?个莫扎干死?了,他手底下活下来的?那?些裨将知道得未必比他多,有的?还病歪歪的?,严刑拷打几次说不准就打死?了。况且蛮族人?向来崇尚血战,不把同族的?性?命当一回事,交换人?质还行,想用几个无足轻重的?裨将换一件利器……”她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燕随云也知道希望渺茫,不禁叹口气。
场面一时静默,守在地洞的?洮州地方官连连恭维,“此次多亏云麾将军带兵解围,否则洮州不堪设想。来之前我?听那?些蛮族士兵骂我?们的?兵器上抹了毒,不知是什么毒如此奏效?”
陈四娘便?哈哈大?笑起来,“你一定想不到,毒药那?么鬼,我?们哪里舍得拿来涂抹兵器。”
在那?地方官疑惑的?神情中,燕随云崇敬地看了云麾将军一眼,说道:“是将军的?主意,将箭头浸泡在粪水里,蛮族人?皮糙肉厚,一点箭伤不在致命处要不了他们的?命,但如果被这些泡了粪水的?箭头射伤,没几日他们就会高热不退,比寻常毒药还管用。”
那?地方官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法子,表露钦佩的?同时目光也在不停闪烁,显然是回去后就想要实践了。
此间再没别的?事,眼看又?入了夜,那?地方官当即邀请众人?前往城中,说是开了庆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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