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金穗往荷包里塞了把沙子,对着坐在一旁石头上的昭虞道:“夫人,奴婢没骗您吧?奴婢偷偷问了那婶子,她说这里这个大石墩形状怪异,日日得太阳晒,最是暖身子,您坐上一会儿是不是觉得浑身暖和了?”
昭虞:……
这大漠干燥又闷热,她便是不坐在这石墩子上,也浑身暖和。
金穗还在一旁碎碎念:“按理说咱们该过两日再去的,您如今身子正不适,哪里能多走?”
她说罢歪了歪脑袋,又笑起来:“好在有驼队,倒也不用您多走。”
昭虞笑起来:“你且是有说头的。”
“夫人忘了,我可是宜园话最多的丫鬟!”
昭虞:……
倒是还记得这个呢。
她笑起来:“我正喜欢你爱说话呢。”
听她这么说,金穗开心起来,抬头看向她时却瞬间哑了声。
昭虞见她呆呆地看向自己,疑惑:“可是有哪里不对么?”
金穗锤了一拳地上的沙子,恨声道:“我以前还疑惑四爷为何不让您穿红衣呢,原来是……”
“是什么?”
金穗蹦起来:“方才在院子里不觉得,如今夫人笑起来,又被这沙一映,像是在发光一样呢!”
昭虞哭笑不得:“怎得就发光了?”
“自然是美的!”金穗掷地有声,“四爷定是见您穿嫁衣太美,才吩咐人少给您做红衣,真是蔫坏,小气!”
昭虞伸出手指戳了戳她:“不许说他坏话,如今这身红衣还是他吩咐做的,说是来大漠定要穿红衣才最美。”
金穗努着嘴:“就晓得您护着四爷,连一句也说不得,回头见了他奴婢要是告诉他了,他定能高兴地蹦起来!”
见她越说扯得越远,昭虞耳垂微红侧过头去:“你这丫头,惯是……”
她忽得住了嘴,面纱下的嘴角缓缓抿住。
金穗见她说一半便停住,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即像是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睛瞪得吓人。
昭虞手指微蜷,攥住金穗的手臂不自觉用力。
主仆俩寻了个僻静处,如今方圆只有她们二人。
邻村的驼队东家带着人大步走近,拱手笑道:“可是江夫人?”
昭虞却没应他,只呆呆看着他身侧的人。
瘦了,也黑了。
她忽得就落下两串泪珠,踉跄着扑上去。
江砚白也呆在原地,盯着她不错眼,见她猛地扑过来下意识想躲开,可又觉得万不能叫眼前的人扑空,便硬生生接住了她。
“你死哪去了!”昭虞又哭又笑,忍不住挥拳锤他,“你死哪去了……”
江砚白慌了神,瞧着她哭便觉得心都被攥紧了,可想到自己已有家室,又硬生生退后一步:“这位夫人,可是身子不适?”
话音落地,昭虞的哭声顿了顿,眼角挂着泪呆住。
不过一瞬她便抬手攥住了江砚白的衣领,恶狠狠地盯着他:“你与我装什么蒜!”
江砚白还没说话,他身后的阿娅便一把推开昭虞,皱眉道:“不是说中原来的夫人么?听人说中原人知礼,如今看着却不像,既是夫人,为何见着男人就往上扑?”
昭虞一个不察险些被她推倒在地,她侧头去看江砚白,却见他上前一步想要扶她,可见她站稳了身子又顿住了脚,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她觉得哪里不对,还没问出口便听得金穗大声呵斥阿娅:“你又算哪根葱?我夫人与四爷的事,你插什么手!”
她骂完阿娅还嫌不解气,又冲着江砚白质问:“四爷,这个女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阿娅冷笑:“我与大河马上就要成亲了!”
金穗彻底愣住,忙去看昭虞。
不知怎地,江砚白听到阿娅这么说,忙对着昭虞解释:“没有的事。”
他解释完才觉不对,为何要对一个没见过面的人说这些……
昭虞握紧了拳,眉梢挑了挑,缓缓上前。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昭虞便一把攥住江砚白的衣襟朝自己身前一拽。
江砚白被拽得一趔趄,弯着腰像是在赔礼,可他仿佛对这个姿势极为熟悉,竟不觉得别扭。
昭虞见阿娅还要上前,轻嗤了一声冷冷开口:“倒是不巧,他不能与你成亲。”
阿娅狠瞪着她:“你说的不算!”
“我说的自然算。”
昭虞松开了江砚白的衣领,抬手在他脸颊拍了拍,声音平淡无波:“你若是想与她成亲,须得与我断了才行。”
江砚白闻言呼吸一窒:“我们……”
“忘了?”昭虞伸出一根手指拂去眼角的泪珠,看向他浅笑,“你不是我养在府中的情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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